苏晏清清嗓子,脑中飞速梳理下思路。在来时路上,他边推敲沈柒口述纲要,边迅速翻阅暗盒中证据,几乎是目十行,心底大致有条陈轮廓。
冯去恶罪行,归纳起来不外乎是挟势弄权、贪赃枉法、逼死大臣、铲除异己,可如果就说这几项,苏晏觉得分量太轻,不足以把他钉在历史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那就把几个大论述要点拆分细化,分条析缕,再饰以隽语,结合
但如今又不得不出头,为冯去恶说话,因为冯去恶谢罪时并没有供出他。这份掩护不仅是表态度,更是种变相威胁——暂不供出你,保不保,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不仁,那就别怪不义!
更何况,冯去恶根基不浅,权势也不轻,颇为好用。若是任由他倒台,自己还得再寻个同等级结盟打手,怕是不易。
于是他出列,不屑地喝道:“苏晏!你区区个洗马,且管你书库图籍去,有什资格弹劾三品大员?”
苏晏神情比他更不屑:“有没有资格弹劾,皇爷说算。想用品阶堵住嘴?行啊,既然你这重视上下尊卑,怎皇爷还没出声,你就先抢着指手画脚?这是欺君邈上,你奉安侯莫非是想造反?”
卫浚被他番近乎耍无赖诛心之言,噎得差点倒仰,忙不迭朝皇帝告罪:“老臣并无邈上之意,陛下明鉴啊!”
日瞒上欺下原话抖落出来——“在座诸位,嘴都给把紧点门,谁要敢擅自奏报,卓岐今日,便是他明日!”
锦衣卫指挥使行事之跋扈、气焰之嚣张,把众臣听得直咋舌。
皇帝不发话,也没让他二人起身。
冯去恶以为皇帝素来宽仁,仍在避重就轻,打感情牌。苏晏却深知斩草除根道理,早下定决心,不打死就不撒手,今天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抹泪眼,霍然起身,大步迈至御阶下,铿然道:“臣——有本要奏!”
景隆帝淡淡道:“奉安侯,此事与你可有关系?”
“无关无关,臣并不知情。”
“既不知情,且站在旁多听多看少发言,虚怀若谷,就知情。”
卫浚被皇帝嘲弄和奚落刺得老脸涨红,只得讷讷地退开。他看冯去恶眼,默默道:不是本侯不帮你,皇帝明显要拿你开刀,你自求多福。
冯去恶跪在御前,佩刀已被卸去,只是低头咬着后槽牙。
这句听着耳熟,让景隆帝响起龙德殿传召苏晏那次,他也是这嗓子,紧接着把豫王给告。
还有后手啊这是!茬接茬,长春花似开个没完。皇帝在心底忍俊,面上却八风不动,肃然道:“准!”
“臣要弹劾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请以其十二大罪为陛下陈之。”
奉安侯卫浚抬头,怨毒地瞪苏晏眼。
他方才迟迟未吭声。因为卓岐之事,是他示意冯去恶动手,为是削弱李乘风羽翼,最好把这内阁第人拉下马。他心中有鬼,唯恐牵扯自身,故而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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