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红比李寻欢更急,撞开门,就瞧见这只手。
只已被齐腕砍下来手。
孙小红惊,冲过去,怔在桌子旁。
那正是李寻欢两年来每天都在上面喝酒桌子。
李寻欢脸色也已发育,他认得这只手,他比孙小红更熟悉,两年来,这只手已不知为他倒过多少次酒。
从这里看,看不到墙里人。
现在还是白天,当然也看不到墙里灯。
"到晚上,小楼上那盏孤灯是否还在?"
李寻欢忍不住又想起他不愿想事,这两年来,他总是坐在进门那张桌子上等着那盏孤灯亮起。
孙驼子总是在旁默默陪着。他从不开口,从不问。
陋巷,昨夜积雪。
积雪已溶,地上泥泞没足。墙角边当然也有些比较干燥路,但李寻欢却情愿走在泥泞中,他喜欢脚踏入泥泞中时那种软软,暖暖感觉。
这往往能令他心情松弛。
以前,他最憎恶泥泞,他情愿多绕个圈子也不愿走过小段泥泞路。
但现在,他才发觉泥泞也有泥泞可爱之处--它默默忍受着你践踏,还是以它潮湿和柔软来保护你脚。
喜欢替它装上对眼睛?"
她喜欢,她点头。
他将手里那双黑亮"眼睛"送过去。
他第次让别人分享他欢偷。
自从这次后,他无论有什,都要和她齐分享,甚至连别人给他块小小金橘饼,他也会藏起来,等到见着她时,分给她半。
他狂醉时候,扶他回房去就是这只手。
他生病时候,伺候他汤药也正是这只手。
现在,这只手已变成块干瘪死肉,血已凝结,筋已收缩,手指紧紧抓着这块抹布,就像是在抓着自己生命。
他是不是正在抹桌子时候被人砍断这只手?
桌子
孙小红忽也长长叹口气,幽幽道:"现在还没有到吃晚饭时候,客人还不会上门,不知道二叔现在于什?是不是又在赫桌子?"孙驼子井没有在抹桌子。
油永远再也不能抹桌子!
桌子上有只手。
手里还抓着块抹布,抓得很紧。
小店门本是关着,敲门,没有回应,呼唤,也没有回应。
世上有些人岂非也正和泥泞样?他们直在忍受着别人侮辱和轻蔑,但他们却从无怨言,从不反击……
这世上若没有泥泞,种籽又怎会发芽?树木又怎会生根?
他们不怨,不恨,就因为他们很解自己价值和贵重。
李寻欢长长叹口气,抬起头。
墙是新近粉刷过,孙驼子那小店招牌却更残旧。
只要看到她眼睛里露出丝光亮,他就会觉得前所未有愉快,永远没有任何能代替愉快。
他甚至不惜和她分享自己生命,
"她也样。"他知道,他确信。
甚至当他们分离时候,在他心底深处,他还是认为只有他才能分享她痛苦,她欢乐,她秘密,她切。
他确信如此,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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