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后深居内宫,却能知道展清质事,梁澄并不意外,“朕派人将她送去药谷。”
“也罢……”李太后向后靠,神色间似乎有些疲乏,“原先是想给济儿寻个可堪倚仗外家,既然你做皇帝,他将来要娶哪家姑娘就由着他,不过现下,却是太早,又哪知道什是……”
有哪知道什是,李太后却没再说下去,双目望着半空,也不知在想些什,过好会,转眼见梁澄默然,李太后忽然轻声道:“皇帝,你可恨?”
“不恨,”梁澄脱口而出,这是他最直接反应,他抬眼望向李太后,眼注意到李后微霜两鬓,微微怔,笑道:“恨太无用,也太折磨,儿子开始,就没想过恨。”
李太后难得对梁澄露出欣慰笑,“到底留着哀家血。”
稀罕展小姑娘,却总爱端着王爷架子,偏偏展小姑娘对他第印象又不好,很是不吃梁济那套。
所以,若让梁济自个儿去开口留人,只怕又会摆着副恩赐模样,而那展姑娘看也是倔强之人,想来是不会接受梁济“施舍”。
梁澄原本不知展清质想要从医,因此未曾考虑过送她回药谷,既然梁济提这点,便顺势让他自己去问。
之后问安,梁济便有些心不在焉,正好太后也有话要跟梁澄单独说,便让梁济先行退下。
太后寝宫里摆着许多佛手,清冽香气叫人心神宁静,梁澄垂着眼帘,视线落在半空。
当初看清明元帝本来面目,她李度梧遭梦醒,便不再在明元帝身上浪费丝毫真情,哪怕是恨。
因为太无用,太折磨。
所谓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心在俗世中,不动不伤。
“你很好。”忽然,太后放下手中茶盏,长长叹,道:“原来是看错,总以为,你这样身子和性子,辈子也成不大事,加之开始就看出你父皇,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和济儿,都是容不下,便也不指望你,真是天意难料……罢,母后此生最后悔,莫过于当年少不更事,为情所迷,嫁于你父皇,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惟愿屹立中宫,李家长隆,如今心无所碍,这皇宫是不想待,皇帝,等你父皇出殡,便去燕河行宫。”
梁澄不曾想太后开口竟是要离宫,当即道:“母后,济儿他……毕竟还小,自幼长在您身边,您离宫话,朕怕他……”
李后笑着摇摇头,道:“你自来疼他,留他在京里,也放心,他若是想,随时可到行宫寻,何况从皇宫到燕河,不过半日路程。”
“儿臣知道。”
殿中时有些寂静,半响,李后道:“展州令之女,陛下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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