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世上有件事，就正如水中
月
样。
水中明明有月，你明明可以看到它，可是，等你想去捕捉它时，你不但定会捕个空，而且可能跌到水里去。
甚至可能被淹死。
楚留香没有再去捕捉水中月，因为他已捕捉过次。
他已得到
次很悲惨教训。
这江南武林领袖，这不可世英雄，手里虽然掌握可以改变很多人命运财富和权势，但还是无法改变他女儿命运。
他就算用尽所有财富和权势，也还是无法使他独生女儿活下去。
这不但是他自己悲剧，也是所有人类悲剧。
楚留香心沉下去，沉得更深。
他本是来找金四爷。
那站在门侧相迎，是个满面悲容、白发苍苍老人。
这老人赫然竟是金四爷。
只过几天，他为什
已老这多？
他昔日咄咄逼人、不可世气概，如今到哪里去？
这里究竟发生什可怕变故？
他从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深邃痛苦。
“世上难道真没有个人知道她下落？”
他忽然想到金四爷。
他立刻去找，另个黄昏后，他又走到那道高墙。
同样夜色，同样月色，但他心却已完全不同。
山之间？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这尘世中人。
楚留香找得很苦。
每个她出现过地方，他都去找过。
只不过现在水中依然有月，他依然可以看得到。
张洁洁呢？
他从此再也看不到她。
难道她也像是这水中月样，根本就从未真存在过
可是他现在看到金四爷，却只是悄悄地转过身，悄悄地走。
他不停地往前走。
他忽然发现前面有条清澈流水，阻住他去路。
天上有月，水中也有月。
楚留香痴痴地站在那里，低下头，痴痴地看着水中明月。
楚留香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心里忽然明白。
那死人必定就是金姑娘，必定就是那美丽如天仙，却活在地狱中女孩子。
她终于已找到自己解脱——只有死才是她解脱。
也许她死以后比活着时更快乐。
可是她父亲呢？
想到那天晚上，她牵着他手，走到这里来时候，他心就仿佛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整个人都仿佛变得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他没有掠上墙头，只沿着墙脚，慢慢地走。
转过墙角就可以看到金家大门。
队灰衣白袜僧人，正垂眉敛目，慢慢地走入金家大门。
七八个小沙弥，手里捧着做丧事法器，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有时她出现在小山上，有时她出现在浓荫间，有时她甚至出现在水盆里。
你叫楚留香如何去找？
他瘦，也累，脸上已失去昔日那种足以令仇敌胆寒、令少女心醉神采。
可是他不在乎。
因为他真正痛苦，是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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