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
“你累不累?”
“不累。”
“那们就这样直走下去好不好?走到哪里算哪里。”
“好。”
楚留香道:“他为什不答应?”
张洁洁瞪着眼道:“因为他很笨,竟认为安定生活比寻找快乐更重要。他既怕路上风雪,又怕饥饿和寒冷,却忘个不肯吃苦人,是永远也得不到真正快乐。”
楚留香慢慢道:“在有些人眼中看来,安定生活也是种快乐。”
张洁洁道:“可是,他这样躲在别人家树上,每天都得防备着顽童石弹,这也能算是安定生活吗?”
她轻轻叹口气,幽幽地接道:“所以认为他应该带着麻雀姑娘走,否则他定会后悔。若没有经过考验和比较,又怎知道什才是真正快乐?”
她心里也充满宁静幸福,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楚留香呢?
他看来虽然也很愉快,却又显得有些迷惘。
因为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有很多事,他实在很难抛开,有很多人,他实在很难忘记。
可是他已答应她。
楚留香什都没有再说。
你若是楚留香,在个星光朦胧、夜凉如水晚上,有个你所喜欢女孩子,依偎在你怀里向你真情流露,要你带着她走。
你还能说什?
每个人都有情感冲动,无法控制时候。这时候除他心上人之外,别事他全都可以忘记,全都可以抛开。
每个人在他生中,都至少做过两次这种又糊涂又甜蜜事。
“只要你愿意,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永远跟着你,跟定你。”
黄昏。
小镇上黄昏,安宁而平静。
他们已从树下走过去,树上麻雀突然飞起,飞向东方。
张洁洁拍手娇笑,道:“你看,他们还是走,这位麻雀先生毕竟还不算太笨。”
楚留香忽然笑笑,道:“是不是也不能算是太笨?”
张洁洁踮起脚,在他颊上轻轻地亲亲,柔声道:“你简直聪明极。”
“你想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有情感冲动时候”,楚留香也是人,所以他也不能例外。
风从路尽头吹过来,绿荫深处有双麻雀正喁喁蜜语。
张洁洁忽然仰起头,嫣然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
楚留香摇摇头。
张洁洁眼睛里带着孩子般天真,柔声道:“你听,那麻雀姑娘正在求她情侣,求他带着她飞到东方去,飞向海洋,可是麻雀先生却不答应。”
这种事也许不会带给他什好处,至少可以给他留下段温馨往事让他在老年寂寞时回忆。
个人在晚年寒冷冬天里,若没有两件这样往事回忆,那漫长冬天怎能挨得过去?
那时他也许就会感觉到,他这生已白活。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穿过树叶,铺出条细碎光影,就好像钻石样。
张洁洁挽着楚留香手,默默地走在这条宁静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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