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他呓语。
时间久,梁径不是很喜欢这种痛苦至极感受。
他慢慢站起来,往前走走。
走近,梁径开始认真注视苍白毫无生机时舒,注视他脖子上已经快要痊愈伤痕。
好半晌,他伸手,指尖触碰时舒冰冷脸颊。
“这几天做梦都是这个。”
“直梦。”
“直梦。”
“做完接着下个。”
“同个梦。”
“他们抢救你时候,就想,是不是因为没下雪。要是下雪,你肯定起来。”
口气说完,梁径很深地呼吸,然后,抬起双手重重抹下脸。
但之后又是好久,他没再说句话。
病房里只听得到医疗器械有规律声响。
隆冬深夜,寒风呼啸。
突然,个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到耳边。
时舒心底万分惊喜:梁径!
只是过好久,久到时舒渐渐怀疑那声是自己幻觉,梁径始终没再说第二句。
慢慢地,时舒感到困。
这种困和之前所有困不样。
但之后,他又是很久没说话。
他指尖点点描过时舒冰冷漂亮眉眼、亲吻过无数次嘴唇、还有光滑柔和下巴。
“他们在给你选墓地。”
“墓地。时舒。”
“就是你游戏
情况会好很多,各项指标正常,按部就班接受手术就行。可现在……他脑子里长东西不仅压迫到视觉神经,还有大面积淤血……”
“之前几次抢救你们也在场……能不能做手术都是次要,照目前这个情况,开颅就等于送命……”
“看看今晚吧。”
“要是能熬过今晚……淤血慢慢散开……”
所有人声音忽远忽近。
“你说……”他声音很轻,仿佛鬼魅。
窗外风声愈大,树影干枯。
“你以后是不是直就这样。”
“动不动。冷冰冰。”
还没说完,似乎莫名觉得好笑,梁径语气里带上些许笑意。
“在脑子里转啊转啊……”
相比之前连贯叙述,这会,梁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似乎每个字、每次停顿,都要花费他毕生力气。
“醒过来都觉得是在做梦。”
“不知道哪个是真。”
“有时候觉得梦里更真。”
“……”
再次开口,刚发个音,梁径还是停顿很长时间。
“时舒。”十分缓慢地,他说。
“很后悔。”
“后悔那天……带你过来。”
似乎整个地心引力都悬在他四肢上。
只等着他彻底落下。
“这些天,就坐在那里。”梁径声音再次响起。
说完,他还和躺床上时舒指指对面窗下沙发。
“你不知道吧。那天雪下半天就停。后来再也没下过。”
有时候时舒听得十分清楚,有时候就只剩片模糊话音。
好像在海底。
那些人在海面。
海水深不可测,海面波涛汹涌,他仰头望着,非常努力地听着,感到越来越吃力。
“妈让跟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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