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后，梁老爷子注视空寂
中庭，缓缓委顿在椅子里。
前几年那场肠胃手术让他身躯再也不复精干，他变得萎缩、变得筋疲力尽。
对墙上，敞开窗边，两幅画被穿堂风吹起，簌簌拂动。
梁老爷子很慢地转头去看，眼神蓦地有些茫然。有那
刻，他面容悲伤彻底，好像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可以做什。中年儿子，少年孙子，在他人生终点，似乎都面目全非
。
回廊又传来紧促脚步声。
老人家面容贯和善，此时竟有些狰狞。
梁坤闭闭眼，很慢地说：“爸，
不是二十出头。有自己想做。安溪直在计划里面。早几年公司拿那几个项目，衡州住宅开发、浔州老家几所学校您不是不知道”
他喘得厉害，气息不稳，缓缓又说：“姓孙确实私底下找谈，但很清楚他要什。不是傻子。只是您也知道，这个项目太大，不是开几个酒店、安几个学校那简单，不可能不需要——”
“滚吧。”
梁老爷子垂下眼，打断梁坤话，漠然道：“滚！”
回来也好。现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你！”
梁老爷子屈指用力叩两下桌面，厉声：“安溪项目你碰都别想碰！姓孙给你多少钱担保？！闻康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都没把握事，他来给你担保？！你心里想什不知道？你以为你玩得过他？！他迟早有那天！”
“怎？你个人撞南墙，还想拖着整个梁家跟你起粉身碎骨？！”
“爸！”
梁坤猝然转身，双目赤红。
五人组又齐齐扭头去看。
梁坤面色完全称得上凶神恶煞，与他并肩而行闻康更是愁眉苦脸，两位大人在书房被打压半个多小时，这会出来，周身像是萦绕着黑色雾气。
闻京这回学乖，他眼观鼻鼻观心，握着筷子很认真地去夹碗沿粒米。
只是他父亲心事重重，这回理都没理他就走。
原曦回望两位大人离开方向，又去看回廊尽头黑暗幽深，小声问梁径：“是不是吵架
瞬间，梁坤满身戾气，他深吸口气，转身头也不回。
“——你想想丁雪。要是你出什事，她那个身体，你自己心里有数。”
书房门打开小半，梁坤死死握着门把，没说话。
闻康轻声叹息，转头看向梁坤。
开启门外，隐约传来五小只围着饭桌有说有笑，是种无忧无虑热闹。
父子对视，竟像是仇人。
闻康已经噤声。
梁坤气喘吁吁，盯着头发眉毛花白父亲，还是没说话。
梁老爷子同样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为什梁坤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早些年在学界，他明明做得很好，梁老爷子也度以为自己安排是对。但是这几年，他慢慢发现梁坤瞒着他做不少事，有些就连闻康也不知道。有时候父子对谈，他越来越深地感受到梁坤可能只是面上应付自己，心底早就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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