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书房除书就是字。
侧靠窗墙边挂两幅画。幅荷塘月色,幅清平乐村居图,画就是小儿溪头卧剥莲蓬。
时舒知道这两幅画是梁老太太画。已经很多很多年。直挂在那个位置,从没变过。
时隔多年,时舒重新站在这间令人敬畏屋子里,点点打量时候,梁老爷子也在打量这个好多年没见男孩。
虽然很久没见,但时舒名字从未在耳边消失过。
梁径看他脸天真,和幼年面对梁老爷子时候样。
他垂下眼,看着面前几张薄薄英语周报。夜风从前庭潜入,页角簌簌。
时舒见他不说话,走过来挨近:“梁径?”
梁径闭闭眼,视线依旧落在作业上,片刻,语气平静道:“待会爷爷和你说什,你都要告诉。”
时舒满口答应:“嗯嗯。”
径下意识叫梁老爷子:“爷爷。”
爷爷比任何人都解他。梁径对这点无比清楚。他从小被爷爷带大,所有情绪和感受都逃不过爷爷眼睛。
更重要是,他喜欢时舒,而这个,爷爷也是直都知道。
但就在今天下午、在眼下这个时刻,梁径猛然发觉,爷爷知道是回事,承认与接受是另回事。
——就像幼年他饲养那些虫鱼,梁老爷子知道是他兴趣,却并不觉得值得提。
丁雪会提,梁坤偶尔也提,当然提得最多,当属自己孙子。
说实话,直以来,梁老爷子都是很喜欢时舒。
他看人向很准,知道时舒灵气有余,心性不足。说白就是耐不住性子,其实这也不是什大问题,关键时候需要人在旁看顾罢。而作为梁径从小玩伴,两个人性格却十分合适。自己孙子自己手带大,当然自己最解。梁径有他爸骨子里偏执,梁老爷子教得好,也养成游刃有余心智,但根底上,其实还是需要被转移下注意力——牵制他,或者说让他做事更为稳妥、周全。很明显,幼年梁径,只要时舒在旁,他举动都是沉着冷静。
那年除夕,当梁老爷子知道梁径不惜烫伤自己手维护时舒时候,就是这个感受—
梁老爷子个人书房很大。
藏书太多。成片书架早在多年前就装不下,后来许多书慢慢垒在地上。时舒敲门进来没留意,差点被脚边摞版本各异《管子》绊住。
最上面本,书页已经泛黄,竖版繁体,字尤其小。
时舒低头捡时候,耳边传来梁老爷子声音:“拿给爷爷。是《轻重诠解》吧?”
时舒辨识下,“嗯”,便拿在手上给坐书桌后头梁老爷子递去。
听到梁径声音,梁老爷子眼神未动下,也没理会梁径,叫完时舒就转身回书房,不再说句。
夜色已然暗沉,中庭假山影子落在离去梁老爷子身上,下就模糊这个老人背影。
时舒不明所以,擦擦嘴起身跟上。
“时舒。”梁径叫他声。
“啊。”时舒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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