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方安虞假笑,闻京树干似站姿,原曦倒十分坦然,她对梁径和时舒说:“走吧。”
时舒扭头看梁径,张张嘴:“那走吧?”
梁径忽然垂眸笑下:“走吧。”
下雨并不适合上山,路滑不说,视野也不大好。
时舒和梁径走在后面,小声:“觉得他们仨怪怪。”
梁老爷子点点头:“十八岁该懂事。”
未等梁坤再说什,梁老爷子直接转身,语气冷淡:“回吧。太热。”
半途果真下起雨。
那会他们已经骑到四屏山山脚。
头顶是高高百来级石阶。
梁坤被他老子影响,心也沉下来。但他性格更偏梁老太太,不会太为难人。骨子里为人重情重义,遇人和气为先。只是做事方面欠缺自己老子手腕和魄力,有时候也不是那周全,原则性问题不会让出分毫,如果碰到硬骨头,很容易被激偏
——当时梁老爷子就是看到这点,才让梁坤去学界,再怎样,穷凶极恶事总归会少碰些。
只是目前看来,全是打水漂。
后来,梁老爷子就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切都是自安慰。
也没有,空气都好像凝滞。
梁径拉洗好手时舒起来,两人背朝梁老爷子往岸上走。
片刻,他落后几步,将时舒挡在自己身前。
梁老爷子目光顿沉。
“爸。”
梁径笑:“你才觉得?”
时舒:“昨天晚饭,闻京明明在和原曦闹别扭
天色变得阴沉,青山也灰蒙蒙。那级级黑色石阶好像悬天索,云雾间忽隐忽现。
手边共两把伞,等时舒拿过小黄伞边撑边招呼方安虞和梁径时候,扭头就见闻京原曦方安虞在另外把伞下并拢得整整齐齐。闻京搂着原曦肩膀,方安虞搂着闻京另只胳膊,他们仨好得好像个人。
见梁径时舒顿住,三人齐齐咧嘴笑。
梁径:“”
时舒:“”
——他儿孙,主意都大着呢。
“养虫养鱼养上瘾”忽地,梁老爷子声冷笑。
梁坤走神当口,听得这句后颈发凉,下意识:“爸?”
梁老爷子抬眼看向梁坤,老人家浑浊双眼凌厉异常,他问梁坤:“时舒十多年没来安溪。”
梁坤愣下,笑着说:“您不记得?八岁那年就被架去澳洲。”
梁坤送完伞回来,见梁径时舒上岸,便说:“去钓鱼吗?”
梁老爷子低着头,好会没说话。
他年纪大,有时候想事情会慢些。
从职务上退下来后,威势倒比往日愈渐深重。有时候他不说话,闻康在他面前就噤若寒蝉。梁坤是他儿子,关系上亲厚些,但这个时候,他这个做儿子也不会轻易说什话去打断自己老子。
梁老爷子几年前做个肠胃方面小手术,之后就瘦不少。两颊清癯,肩骨嶙峋,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像座不怒自威金刚。虽然面上依旧淡淡,看不出喜怒,但心神尖锐,由内而外,旁人很容易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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