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辙在床沿坐下,床榻微陷。
忽然,紧挨他人也翻个身。
裴辙没动,凝视姜昀祺毫无血色面容,心口阵疼痛,好像之前延迟疼痛终于在此刻全数回到血管,滴不落流进心脏,密集沉重。
但他也分不出多余感受去感受自己疼痛。
姜昀祺瘦太多。
裴辙走进去关窗。
洗漱台潮湿,池子里水淋淋,应该刚被人用过。窗户开得很大,劲风裹挟粘稠雨丝灌进浴室,呜呜几下隔空撞击声,接着就在卫生间里四散流窜,最后缕逃逸,奔向沉寂黑暗卧室,转瞬消失在窗帘波纹下。
姜昀祺吐过。
即使被冲进下水道,又开窗通风,但离得近还是能闻到那股酸苦药味。
吃进去药原封不动吐出来,胶囊都未来得及在胃液分解,明胶腥脂气混合浓郁颗粒苦味,在空气里似有若无。
“就不上去。”
博宇站楼梯口,把钥匙交给裴辙,抬头指三楼右侧最里面间:“云神估计还在睡。”
裴辙接过钥匙,转身上楼。
拿春赛冠军那天,姜昀祺带他去是原先基地。这里更宽敞些。三楼主力队员宿舍对面还有两间大小全透明会议室,内嵌银灰色First字样,设计得格外张扬,眼望去,春季赛冠军奖杯就摆在大会议室角落,金黄醒目。
窗外已是,bao雨连连,天色惨淡。
面朝他时候,面颊侧黏几丝头发,是刚刚侧卧时候沾上。几缕额发贴着前额委顿恹恹,明明体温低,但看得出身上还是出层汗。虽然在睡熟,眉心却紧蹙,鼻息忽轻忽重,眼珠在薄薄眼皮下混乱仓皇,嘴巴干得破皮,整个人苍白孱弱。
裴辙想过见面时姜昀祺样子,只是点用没有,心脏还是在瞬间毫无防备地大幅度震颤,深刻无力感让他很久没有动作。
但没
裴辙关窗后走出去,反手轻轻带上卫生间门,视线移到床上人。
夏季被薄,姜昀祺肉眼可见瘦,朝里侧卧,肩胛骨形状明显,伸出来截脚踝纤长伶仃,骨骼支棱,好像碰就能碎。头发有些长,乌黑发丝落在深蓝枕头上,耳后小片白皙软糯,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裴辙伸指触碰,温度低得不正常。
床头柜上摆着已经冷杯水和新拆封药,姜昀祺吃两粒。就是不知道刚才吐是不是这两粒。
房间隔音效果太好,这个时候,点声音没有。安静得近乎压抑。
钥匙插进锁扣发出短促轻响。
屋子里没有点光亮,只听得到敲打在窗沿和玻璃上雨声,又沉又闷。
裴辙关门后站会,过分明显西药苦味层层覆盖在鼻端。
视野逐渐清晰。
书桌干净整洁,摞药盒摆在靠墙面,足足堆三排。桌下垃圾桶快满,里面丢好几支空药盒、还有矿泉水空瓶。衣柜半开,通往卫生间门也开着,隐隐有风从里面吹出来。小阳台关得紧实,深色窗帘偶尔轻微浮动,都是来自卫生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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