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烨霖叹叹气,认这个劳碌命:“好,磨。”
拾起芍药花干,扔进桌上小石磨中,使着小劲儿点点转动,嫣红花瓣碾碎成粉,从另头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像女儿家用胭脂粉。
日头从院子上方照下来,半
蜀城经过多年前焚烧,早就看不出多少当年模样,这个城市已经重生,没理由活在这座城市人还沉湎过去不能自拔。
武馆和药庐开张时候,萧阎过来剪过彩,他和沈京墨战时出国避难去,留在上海全部身家都变卖为钱,买军需设备贡献给军队,再度回到中国,就算是从头开始。
为此,还故意喊穷在蜀城白吃白喝白蹭药,养得沈京墨胖五斤,赖好几个星期,直到他那帮属下找上门来叫他回上海处理事务这才露馅,被段烨霖扫地出门。
没有再多伤亡,没有再多诀别,故友挚爱皆在触手可及地方,没有比这更叫人安心事情。
许杭捏捏段烨霖脸:“好得很,反倒是你,又在打什主意?”
那个人是顾芳菲。要说,你该开点药让袁野补补才对,省得他年纪轻轻秃头。”
“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懂什?”
“……说得好像你生过似。”
段烨霖耍完嘴皮子,就把许杭拦腰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不说他们几个,最该注意身体是你才对。”
血杀绮园戏那晚,许杭受伤真是太重,用着几个士兵献血死熬着,什药和针都用上,吊着口气,乘船赶着到上海滩,借着袁野面子才终于让洋医生给救下来。
今日段烨霖关武馆时辰比往常早点。
段烨霖把许杭放到石凳上,哄着说:“今年芍药开得好,收拾好以后咱们去看看灯河夜景怎样?今日是你生辰,就把活儿放放,下午也不去武馆,晚上陪喝点酒好不好?”
这是段烨霖头次能正正经经地给许杭庆生,他谋划得很久,沿街河岸河灯都被他给包下,河上撑杆船夫和每艘点灯舟都等着给这个小寿星个庆典。
大约只有段烨霖自己觉着天衣无缝,偏偏他那两个熠熠生辉眸子和别有深意邀请早就出卖他。这个做大半辈子军人家伙,大概天性就不怎会准备这种所谓情调与惊喜东西。
许杭看看,还是把笑意忍下去,他指着满地东西说:“这满院子芍药花干都等着磨成粉,就这放着,难不成它们自个儿会跳进石磨里不成?”
中间度停过心跳和呼吸,睡整个月才终于醒过来。
醒过来时候,段烨霖表情许杭大概永远都不会忘。
这世上没有段司令,段司令为保护贺州,为国家大义已经牺牲在前线,剩下这个人,是再也不需要穿军装,可以过上普通人日子段烨霖。
择城而居时候,许杭做个让段烨霖惊讶决定——回蜀城。
只有完全放下人,才会丝毫不介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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