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小,松树形状蜡烛。
那瞬间,他眼泪从笑着眼眶中滴落下来,很肆无忌惮地哭泣。大约这生没怎哭过,现在临,再不好好宣泄番,这生算是白来。
委屈,真好委屈。
受那多罪,全身上下没有处好皮,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兄弟姊妹,没有家,就连好容易哭哭,都没人安慰。
上辈子他是造孽这辈子才来受罪吧,可是这世也罪孽深重,怕来生依旧困厄。
将瓶子缓缓放到丛林右手手心,丛林看会儿,慢慢地支起膝盖,将瓶子送到嘴边,想咬开盖子,弄半天都不得力,最后许杭替他拔下塞子,端在他面前。
丛林却突然问句:“这个,是甜吗?”
生死之前,他关心居然是这个。
许杭很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来:“…是甜。”
“真好。”
无牵挂之后,二人交谈许久,墙壁上两个人影重叠摇晃,整个囚室看起来总不至于那凄清。
问,答,就这说着,煤油灯渐渐都快见底,囚室慢慢开始暗下来,听到他们谈话,除扑火飞蛾,别无他人。
说完最后句话,丛林松长长口气,满脸轻松,望着许杭轻轻地笑下:“说这久,好渴啊……许少爷,把你怀里东西,给吧。”
许杭本在起身动作顿顿,连掸土姿势都僵在那里,与丛林对视眼,看着他清澈眼眸,便知他看穿。
这个家伙,伶俐得很。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药效发作,四肢开始麻痹,哭力气也渐渐被剥夺,他眼前陡然出现,还是那年,那晚,那个墙头,那个端着蛋
他露出孩子讨到糖般笑意,叼住瓶嘴,仰头饮尽,甜腻毒药顺着喉咙路甜到胃里,嘴巴松,瓶子掉到地上,碎成几片。
他爱吃甜,这辈子却极少吃到。如此回想,他呕心沥血地为段战舟付出,无非是因为,他是第个给他甜头吃人。
喝完,丛林脸上只剩下开心笑意,半点不像赴死之人。
把地上碎片收拾好,端起煤油灯,许杭步步往台阶上走。
他身后,丛林直紧紧握起左手掌心微微松开,挑断手筋让他无法控制力道,很久很久才露出掌心物件。
“还是被你猜到…”许杭从怀里拿出个小小瓶子。
丛林见那玩意,就仿佛那根扎在肩膀钢针被拔掉般解脱,看许杭眼神也多份感激:“因为知道,你是大夫,终归是善良。”
那是瓶毒药,是许杭炼制最好瓶毒药,饮下之后,四肢麻痹,心脏渐停,没有什痛苦,看起来就像是,bao毙般。
他相信,即便被人视为草芥,丛林也宁愿死得有尊严些,饮毒自尽也总比在人前枪决来得体面。但是他直在犹豫着,该不该拿出来。
把毒药放在人前,等于在送人上路,这件事多少还是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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