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瑜点点头:“跟他之间和亲父子没什区别。”
晏朝想想,沉声问:“那……你师爷呢?”
周辰瑜沉默阵,无声地叹口气:“有很长段时间,完全不能理解他,小时候甚至恨过他。”
晏朝可以理解他想法,毕竟有哪个孩子被逼着做十几年自己不爱事,这个过程中受那多苦和罪,还能是开心呢?
“但现在多少明白点儿,”周辰瑜接着说,“他是真正戏痴,可是老天爷偏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周辰瑜依旧吊儿郎当道:“怎办?学相声呗。”
他嗓子哑,师爷也没法再逼他学戏,师父于是开始教他说相声。
又过两年,他倒完仓(注:变声),嗓子也养好不少。但肺炎复发还是对呼吸系统造成不可逆创伤,气息和肺活量都大不如前。
到那会儿,戏曲行业已经愈发没落,蓼风轩相声在曲艺界名声倒是越来越响,冬凝园和夏清园生意蒸蒸日上。
在这样条件下,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回去走唱戏这条路。
爷脸上看到那样表情,难以置信、失望至极、恨铁不成钢……
尽管他从小到大,被师爷打过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重到那样程度。师爷巴掌劈头盖脸地落下,他也终于到崩溃边缘。
那刻,他头次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身上那些繁重行头,仿佛千斤重烙铁,紧紧地压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他几乎是撕扯着脱掉身上戏装,然后发疯般地从后台跑出去。
“赶巧儿,那天外面下着老大雨,在天桥附近蹲大半夜,师父凌晨找到时候,脸上妆还没卸,整张脸被淋得可以直接cos贞子。”
晏朝看向他:“所以他就把所有意难平都转
师父周卯钦力排众议给他辰字,他于是开始用“周辰瑜”这个名字,在夏清园登台说起相声。
到他二十岁那年,贺辰烽和搭档因为拍电影事闹矛盾,两人裂穴,于是他主动提出给贺辰烽做捧哏。
再后来,贺辰烽夜走红,连带着他也成名角儿。但贺辰烽不怎回园子说相声,他日子也就过得清闲无比,于是师父就把夏清园交到他手上。
这“园主”活计,他做就做四五年,日子晃,就到今天。
良久,晏朝哑然道:“你师父对你真好。”
周辰瑜那副如往常戏谑语气,仿佛他只不过是个置身戏外说书人般。
周卯钦把他带回家时候,他已经发烧高达40度,原来是淋场雨之后,很久不曾复发肺炎再次感染。
不知道是不是心病所致,那次肺炎比小时候来得还要猛烈,他足足在医院住两个月。
“等再从医院回家时候,嗓子就彻底哑。”周辰瑜笑道,“你看,也算没白离家出走这趟,这回连老天爷都不让吃唱戏这碗饭。”
晏朝心又跟着紧:“那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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