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邃认真地把树皮点点削干净,刺手枝节部分也都打磨圆润,他工作得很投入,也盘算好,等陆商好,他便把公司都交给别人打理去,他要带着陆商游走四方,去看遍天下大川河山,尝遍世间各色美食。
大雪整整下夜,他便就这在门槛上坐夜,天边现出第缕微光时候,他抬起头,听见身边手机发出声震颤。
黎邃怔怔,手上刀“哐啷”下掉在地上。
“他挺过去。”梁医生甚至抑制不住激动之情,直接给他发五个字过来。
黎邃盯着看很久很久,久到他几乎快不认得这五个汉字,这才猛地起身跑到院子雪地里,口气狂奔好几圈,然后把扑进雪地里,把脸埋进去。
草坪已经修整如初,路上雪也清扫得干干净净,陆商不在,袁叔工作倒是从未落下。
黎邃走进屋子,客厅只开两盏昏黄壁灯,壁炉依然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轻响。角落里小乌龟挠两天缸没人理,索性把自己缩进龟壳里冬眠起来。
切都安静得令人发指,黎邃缓缓在门槛上坐下,看院子里雪落层又层。
忘是哪年冬天,他和陆商闹点小矛盾,他坐在屋外削着根竹架,陆商从外地回来,看见他坐在门口,明明心里生着闷气,却又舍不得他受冻,把他牵进屋。
有些记忆回想起来,恍如昨日般,仿佛他伸手,还能抓住那只略显冰凉手。
冰凉雪水冻得他浑身个激灵,黎邃剧烈地喘着,笑着翻个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脸上全是泪。
不是做梦,是真。
“陆商,谢谢你,谢谢你……”他捂着眼睛,哭得丑极。
时光如梭,转眼就是这多年,陆商曾满怀愧疚地对他说,如果没有幼年遇见,或许他能过上个正常童年,拥有段更好人生,可黎邃想,不会再有更好,他已经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
上天是公平,你吃过所有苦,终有天会以别样方式回报给你,让你知道,这切不是枉然。而在他苦难尽头,转身之间,站在那里,就是那个对他露着淡淡微笑,温文尔雅男人。
积雪压弯院子里棵树,发出不堪承受吱呀声,阵风吹过,终于岌岌可危地悬悬,“啪”地声折落到地上。
黎邃从回忆里抽回思绪,盯着看许久,起身走过去,把树枝捡起来。大小形状都十分合适,木头质地也好,黎邃把上面积雪掸干净,拿把小刀,坐在门槛上开始削。
前几年做给陆商钓竿架被水冲进湖里,他还直没来得及再给他做把新,陆商手因为生病,总是没什力气,钓鱼竿拿久就会疼,需得有支架子帮他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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