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片刻,梁子瑞开始拔针,忍不住多看两眼。他听袁叔说起过黎邃,在性格养成最重要那几年都有被虐待经历,身上却点儿没沾染上那种流氓匪气,实属难得。虽然偶尔也表现出拘谨,但并不扭捏,也没有反社会人格倾向,身上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从容感,这点倒是和陆商高度吻合。
也是命运捉弄,他要是能出生在个完整家庭里,好好培养,日后说不定能成大器。
“骨头没有大碍,但淤血还没散尽,这两天不要乱跑,睡前热敷,有什状况及时联系。”
黎邃点头,回赠给他个感激微笑。
天暗下来,壁炉烧得旺些,整个屋子都被烘得热乎乎。梁子瑞走后,黎邃把黄老师留下来课本翻来覆去地看好几遍,颇有些爱不释手,写完布置功课,觉得意犹未尽,又在课本上找到“陆商”两个字,用铅笔认真地描摹下来,写长摞。后来他趴在沙发上睡着,连陆商什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也并不刻板,很快针对他情况进行调整。
他并不是完全不识字,只是字和音,音和意,大多数时候都联系不起来,这无形中反而给教学带来定难度。
“你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人教过你?但是半途而废?”私教老师姓黄,戴着副金丝边眼镜,脸严肃。
黎邃想想,答道:“好像小时候有人教过,后来……后来不记得。”
黄老师点点头,若有所思。
袁叔想过来叫他,被后脚进来陆商拦拦,示意他自己先回去。
黎邃睡颜说不上多好看,但很安静,身体蜷起,双手虚虚地抱在胸前,半张脸埋在沙发里,是个戒备姿势。陆商在旁边坐下,从他怀里掏出课本,上面歪歪扭扭写些字,笔劲有力,看得出来是用心,只是还不熟练,比划与比划之间显得有些生硬。陆商在字迹中看到自己名字,目光又落到身边年轻人身上。
黎邃皮肤很白,不同于成年人保养出来白皙,他肤色更接近婴儿,点瑕疵都没有。说来也怪,他身上那多伤,脸上却点未见,也不知是不是这张脸太完美,连施虐者都不忍心。
黎邃迷迷糊糊转醒,身体阵僵,缓缓坐起来,“陆老板。”
中午梁子瑞如期而至,不同于以往意气风发,今天他看起来非常萎靡,连扎针都扎得哈欠连天。
“梁医生没有休息好吗?”
梁子瑞把头点得十分愤慨:“和你家陆老板不样,是给人打工,昨晚熬夜写晚上试验申请,觉也没睡,累死。”
黎邃对学历高人总是有种特殊羡慕,并且这种羡慕被他以最朴素语言表达出来,逗得梁子瑞哈哈大笑。
话匣子开,梁子瑞就忍不住逗弄他,捡些美国读书时候趣事说给黎邃听,讲着讲着自己又先笑成团。相比之下反而是黎邃淡定得多,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压根儿没听懂,只好头雾水地配合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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