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仰处在个领先状态,神情比较轻松,休息时还能同边上助教聊上几句。
而相反,张桥手中弓箭承接着过去与未来,承载着他梦,沉得有千斤重。
午后阳光炽热,他压低帽檐,眼神晦暗不明。
这十六年里,他自认为吃过足够多苦,受过足够多罪,为那个梦,他咬牙撑到今天,上天总该给他个像样结局。
可当他抬起左臂,拉弓,视野里黄心却在逐渐扩大,他心脏紧,脑海中瞬间蹦出两个字——完。
计时器亮起,于慎微刚巧挂断电话,看眼场上比分,问李浔:“赌把吗?你压谁赢?”
李浔没看他:“无聊,没兴趣。”
“没劲。”于慎微和他打赌不成,又扭脸找其他队员。
李浔可以做到目不斜视,专注比赛,但耳朵不行,他听见于慎微压张桥赢,眉心微蹙,视线不自觉投过去:“为什选张桥?”
于慎微:“撑这些年,不就是为这场,他肯定铆足劲打,宋仰前几轮成绩都不如他。”
身轻松,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给家人报信。
坐在边上李浔扫眼,于慎微接收到信号,稍稍压低声音。
第轮各三支箭,宋仰29环,张桥28环,成绩还是很理想。
宋仰虽拿到两个积分,心情却很复杂,赢是天降惊喜,是能让他吹嘘辈子骄傲,可赢也意味着,他要将张桥长达十六年体育生涯画上句点。
这太残忍,他没敢去看张桥神情。
他深吸气,将注意力集中到准星,瞄靶,顺利完成撒放动作。
王南风眼睛从望远镜后移开,道:“八环。”
第箭失水准,张桥心理状态有很大波动,后两支箭没能发挥出最好水平,三支箭总环数26,给宋仰个反超机会。
只要这三箭赢,宋仰就能拿到个世锦赛名额。
厚
李浔不予置评,抱起胳膊,但他内心想法和于慎微截然相反,刨去他和宋仰私下关系不说,他也还是这样认为。
张桥和宋仰排名本就接近,而且他能从俩人动作和眉目间感觉到,张桥此时此刻状态很紧绷,起码比宋仰紧张,拉弦动作没有往常那自然。
这场比赛,他没有退路。
这种全力以赴执着,孤注掷心态,弄不好就搅乱运动员心神。
第二轮结束,张桥28环,宋仰28环,两边各得个积分。
休息短暂间隙,宋仰和李浔交对视眼,他在那对黑亮瞳仁中读到信任还有坚定。
他仿佛能听见李浔声音:尽你所能,其余什都别想。
宋仰小幅度地点头回应。
很多时候,他们都保持着这样默契,或许是和他们朝夕相处大环境有关,也和他们所学,所想,所要奔赴同个目标有关,哪怕什不表达,也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想说什。
王南风记好分,抬头推推墨镜道:“第二轮,张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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