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生,”他眯起浅淡眸子,仿佛头叫不上名字野兽:“也打猎。”
打猎,富豪血腥嗜好,匡正低头看向木盘里羊腿,右后腿,金黄,滴着油。
“没想到你会来找。”小先生说。
匡正抬起眼。
“段家要不行?”
“中午见。”匡正挂断电话。
他租架飞机直飞乌兰巴托,下机,就有五六辆越野车来接,从飘着羊油气首都开出去,四个半小时,窗外景色从城市变成草原,渐渐,有背着枪骑手从地平线上迎过来,架着鹰在车队前头开路。
六月,漠北草已经过膝,匡正在路上查,肯特山,蒙古族圣山,成吉思汗死后埋葬在附近起辇谷,它有个响亮中文名字,狼居胥山。
霍去病大败匈奴后曾在这里祭天,辛弃疾也留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惶北顾”名句,这片山岭就是历代武将梦寐以求“封神”之地。
车队在大片毡包群前停住,匡正下车,头上不时有无人机飞过,他往四周看,天苍苍野茫茫,平展开阔地形,如果没有空中巡逻,只要把反器材狙击枪,公里之外就可以把毡包里人打成两截。
是代善。
他不光提前拿下正彩,而且早早布局,在匡正怀着最后线希望时候落子绞杀战国红,让他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论捅刀子,无论意识、手法还是戏剧性,代善都是流。
晚上匡正没回家,给宝绽打个电话,在办公室抽烟到深夜,凌晨点,空无人黑暗中,他拨个号码。
“喂,”电话接通,他问,“在哪儿?”
他人在千里之外,但什都知道,匡正拿起刀:“为什不会来找你?”
小先生想想,从皮裘里坐起身:“因为宝老板?”
匡正不喜欢他提宝绽,尤其在这个时候。
“去年夏天,家族要来中国,”小先生摆弄胸前那块佛牌,“那天是母亲忌日,喝多,完全陌生城市,有个人保护。”
是宝绽,“当时也在,”匡正瞧着他,
穿着蒙古袍大汉领他往营地深处走,大大小小白色帐篷,掀开其中顶,匡正弯腰迈进去。
奶茶香气,还有羊肉烤得熟烂味道,小先生坐在番红色波斯地毯上,斜靠着丝绸软垫:“匡总,坐。”
他指着自己对面位置,张漆着红油窄桌,摆着茶、羊腿和镶着绿松石蒙古短刀。
匡正坐下,抿口茶,是咸:“来避暑?”
六月蒙古高原,南风微凉,还带着春日最后料峭,小先生踩着翘头靴,上身什都没穿,懒懒地披着条熊皮袍子,胸前挂着块纯金佛牌,背面有颗吞财虎头,是老年头龙婆本(1)。
那边是被吵醒,很冷淡:“肯特山。”
匡正又问遍:“哪儿?”
“蒙古国,乌兰巴托以东160公里。”
匡正粗略估算下:“上午到。”
“你到成吉思汗机场,派人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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