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打开小灯,架子床边亮起零星点红,他会唱两句昆曲,唱得不好,晦暗不明光线中,把琉璃样嗓子:“和你把领扣松……”他摘冠儿,把水纱卸,背对着匡正,露出肩上那只五爪团龙,轻轻解开玉带,“把衣带宽,袖稍儿搵着……”
可惜匡正不懂戏,如果听过《牡丹亭》,他就知道下面戏词是:则待你忍耐温存晌眠,是哪处曾相见,相看俨然!
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个无法无天梦,梦中他走向那段明黄背影,扯开那片衣袢,水袖掩过来,雪白,遮住他视线,他在团纯然混沌中莽撞着,不知怎就到xx,怎就被宝绽扑在身上,(这里少句话),那炙热。
“宝……宝儿!”他卷着他头发,试图让他离开,他不想宝绽学这些,怕脏他,脏自己最净那团梦。
(这里少段)
点多,到如意洲时候,宝绽刚下戏,唱是《上天台》,穿着明黄色大蟒,额上还有汗,摘掉髯口握住他手:“哥,你怎?”
匡正疲惫写在脸上,回握住他,没说话。
“万融臻汇事?”
万融臻汇正被总行虎视眈眈,从行政到财务,话语权都不在他手上。
“还是段家事?”
宝绽向匡正爬过来,漂亮剑眉,挑起眼尾,道鲜红在眉间。
(尽力,后头不能有)
(1)onceandforall,diceaway:不好翻译,类似孤注掷意思。
段家正被双黑手攥着,从资本市场、从董事局、从各个看不见角落蚕食鲸吞。
入行十年,第次,匡正有穷途末路无力感,如果说被从m&a踢到私银是他个人事业次地震,那这次来自金融街内外夹击则是他职业生涯生死之门,走好,或许闯出片新天地,走不好,之前成就、荣耀,都把赔光。
onceandforall,diceaway(1)。
“哥……”宝绽拉着他走出后台,观众还没散尽,场地还没清,他戴着九龙冠,盔头背面朝天翅在微微地颤。他领匡正上楼梯,朱红阑干,绕过段又段,就像戏文里唱: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是杜丽娘和柳梦梅要赴那云雨之约,是宝绽摆着光武帝刘秀龙袍,引他哥去他极乐地、温柔乡。戏楼三层,最里面房间,他学着匡正办公室布局,也搞个休息室,纯中式,丝绸灯、博山炉、玉山子,还有映着月光回字花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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