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锡沉默。
“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只爱妈个。”应笑侬冷笑。
段有锡马上说:“就是只爱她个!”
“爱她个,你成四个家!”应笑侬腾地从椅子上起来,“老二只比小岁!老三和老
段有锡突然发怒:“你才是儿子!”
应笑侬挑起眉,眼睛里锋芒乍现:“段有锡,你有三个儿子个女儿。”
“他们都不算数!”段有锡执拗地坚持,“只有个儿子,徐爱音给生儿子!”
应笑侬神情陡变:“别提妈名字,”他碾着牙,“你不配。”
这样大逆不道话,段有锡却没喝止。
臭老头子,都这样嘴还那硬,“你让回来干什?”应笑侬冷着脸。
“你说让你回来干什?”段有锡有点激动。
应笑侬无动于衷。
“你爸快死!”段有锡坐起来,恶狠狠瞪着他。
应笑侬很平静:“什病。”
到傍晚,微有阵潇潇暮雨。
应笑侬推开头上伞,走进雨中爱音园,这是处典型北方园林,没有成片池塘,取而代之是苍松翠柏,掩映着几处嶙峋怪石,大气、疏朗,近处有浓墨重彩雕梁,远处烟雨中,尊白色观音像若隐若现。
这个家,总是让应笑侬百感交集:“他们都回来吗?”
他指是二房、三房、四方,老管家收起伞:“都回,在东花厅。”
应笑侬没再问,绕过曲折之字形回廊,跨过道道门槛,来到北院,高耸正房就在眼前,他却拐到东厢,东厢房是间佛室,肃穆纯金佛龛背后摆着张小床,床上仰躺着个人。
“妈就是在这屋没,”应笑侬盯着这张镶金木床,“让你逼死。”
那年,他只有十岁。
段有锡脸瞬间灰败,眼神躲闪着,嗫嚅:“你妈……是病死。”
“要不是知道你在美国有老二,”应笑侬咄咄逼人,“
她身体再不好,能死吗!”
段有锡扭过头:“和你没关系。”
之后应笑侬没再开口,屋子很静,静得听得见窗外雨滴落下枝头声音,半晌,还是段有锡先说话:“你给回来接班。”
应笑侬笑:“你明知道不可能。”
“好,”段有锡清楚他会这说,“你不接班,谁也别接!死都不立遗嘱,让这个家就这散,让爱音集团灰飞烟灭!”
应笑侬才不怕他威胁:“集团直老二管着,管得很好。”
个老人,六十多岁,应该是染着头发去跳广场舞年纪,却委顿地挂着吊瓶。
应笑侬惊讶,上次见面,他还没这虚弱。
“回来。”老人状态不错,放下手里相册,双锋锐眼睛投向他。
应笑侬在床前软椅上坐下,仍穿着那些“奇装异服”,夹克上醒目猛虎玫瑰刺绣,不男不女裤裙,袜子上边只半骨海绵宝宝。
段有锡缓缓把他看遍,心里不赞同,嘴上却没责备,只是说:“以为不死,你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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