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铁出来坐公交,穿过萃熙华都步行街,走天桥到片老小区,时阔亭给过他地址,按着门牌号找过去,上八楼,听到婴儿响亮
“阿姨,”宝绽在时家那几年都是按老规矩,拜年要磕头,他在沙发前小块空地跪下来,额头触地,“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吉祥如意!”
匡家没有磕头习惯,但宝绽跪,匡正也跟着跪,像是某种无言恳求,请他妈妈放宽肚量,容下宝绽这个人。
但是匡妈妈没有,她言不发,冷漠地从沙发上起身,回到自己那屋,啪嗒声关门。
这时宝绽额头还抵在地上,胸口从里到外凉透。
这就是他和匡正第个春节,没有长辈祝福,只有相对无言怀抱和辗转反侧长夜。
他不知道说什,曾几何时,他怕被匡正看不起,那是种经济上自惭形秽,但现在他步步追上来,和他哥距离却似乎并没有缩小。
“只有对父母承认,”匡正告诉他,“才有可能争取到他们认同。”
宝绽逃避地别过头:“怎可能……这种事,别奢求。”
匡正扳过他脸:“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宝绽摇头:“他们不会认同,”他抿白嘴唇,“他们只会妥协,因为他们爱你,所以才选择退让,是们在逼他们。”
第二天早,宝绽起床去厨房煮饺子,热腾腾水饺出锅,第碗就给匡妈妈送过去,他声声“阿姨”叫着,换来却是个固执背影,和再清楚不过拒绝。
宝绽把碗筷放在床头,默默退出来,身心俱疲。
匡正在楼上打电话,大年初,不是下属就是客户,没完没地拜年,宝绽披上大衣套上靴子,轻轻拉开家门,走出去。
初春风迎面吹来,没有化尽雪路,眼望不到头,这条路他很久没走,夏天时汗水和闷热记忆犹新,他徒步走到红石,坐上地铁,十几站过去,只编辑条微信:哥,去师哥那儿住两天,你照顾好阿姨。
按下发送键,他把手机静音。
匡正怔住,他从没站在父母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就像宝绽说,因为被爱着,习惯自私,所以能无所顾忌。但宝绽不样,他没有父母,才懂得加倍珍惜,他在设身处地为匡妈妈着想:“宝儿……”
外头鞭炮声突然大起来,噼里啪啦开锅样,宝绽看眼表,十二点整,新岁已经来:“走,”他推推匡正,“先去给阿姨拜年。”
匡妈妈愣愣坐在沙发上,匡正和宝绽是那种关系,她能忍,那种关系辈子,她也能忍,但不结婚不生子,她忍不。她难以想象和小姐妹们不样,难以想象她们眼光,难以想象从那个小小人群顶端掉下来,灰头土脸。
“阿姨,”宝绽从走廊拐过来,笑得喜气,“过年好!”
他后面是匡正,那优秀孩子,就这被个没妈穷小子拴住,匡妈妈看着出双入对他们,只觉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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