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白娘子扬起水袖,凄凄切切地唱流水,“你忍心将伤,端阳佳节劝雄黄!你忍心将诳,才对双星盟誓愿,你又随法海入禅堂!”
他那双眼睛,和唱老生时截然不同,含着委屈,蕴着悲凉,说凄清,又不失傲骨,说冷硬,又婉转哀伤,叫人没法不心疼。
“你忍心
“娘子——”侧幕边高高声,时阔亭扮许仙扬着水袖晃着小鸭尾巾登上台。
几乎同时,何胜旌朝匡正靠过来,皱着眉问:“他说什?”
匡正斜他眼,重复那个讨厌词:“娘子。”
“娘子……”何胜旌追问,“什意思?”
匡正露出不悦神色,翘起二郎腿:“Mydarling。”
上去,给他!”
匡正回头瞥眼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老总,拎着剑,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向台上那个泼辣家伙,明晃晃舞台灯,递接间,应笑侬俯到他耳边问句:“见着白娘子?”
匡正愣,抬头瞧着他,应笑侬笑得像朵盛放花儿,颤巍巍鲜灵灵,把宝剑在手中转,扭过身施施下台。
这下匡正可成众矢之,鼎泰证券杜老鬼带着头嚷:“老弟,‘扈三娘’跟你说什悄悄话!”
匡正没法答,无奈地摆摆手,坐回椅子上,旁边何胜旌好笑地瞥他眼,不当不正地来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何胜旌挑挑眉,没再说话。
台上宝绽做足大青衣派头,动动眉头都有说不出张力,大概因为他是老生,是能挽强弓黄忠,是沙滩大战杨四郎,以至于比个兰花指,大伙都禁不住要屏息,这是混淆雌雄魅力,是另种倒错美。
“娘子救命!”时阔亭开蒙学小生,虽然后来改琴师,但童子功在,有把漂亮龙虎音,“娘子救命哪!”
嚯!台底下意外他这嗓子,齐齐给个好,然后轮到宝绽开腔:“怎,”两句清浅道白,醇厚流丽,圆润空灵,“你今日也要为妻救命?”
台下没给好,不是吝惜,是怕这时候出声,坏他浑然天成美。
匡正哼笑,他是想夜风流死在花下,不过不是眼前这朵粉,是后边那朵白。
接下来是宝绽和时阔亭《断桥》,今晚大轴子,演是白素贞水漫金山后,与小青来到西湖边,重遇许仙、悲愤交加场戏。
嘈杂观众席,匡正还没见着人,手心已经冒汗。吃尽苦宝绽,不解风情宝绽,谁能想到用胭脂裙衫扮,有那样夺人颜色,应笑侬和他比,艳,拿萨爽和他比,又太娇,他是独份出尘脱俗,是匡正天上人间。
少顷,那抹云似侧影摆摇走上来,素白褶子碎花裙,大红绒球衬珍珠,对白绸飘在鬓边,新蕊般颊上没有笑,覆着层愁云惨雾,叫人恨不得捧点露水来给他饮饮喉。
观众席骤然安静,满座看客都和匡正样,为宝老板闭月羞花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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