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准时开锣,宝绽身素衣先登台,给寥寥几排观众鞠躬:“今儿是周,人不多,”说着,他笑,像邻家弟弟,闲话家常,“在座有眼福,市剧团著名女老生多小静老师今晚携班底加入,戏码在外头挂着,诸位见着,外来是客,咱们勤给好儿,宝绽在这儿谢过。”
简单几句话,请在座行家们多鼓励别欺生,是做东道本分,观众也捧场,片热络掌声把他送下去,陈柔恩穿着身浅色老斗衣走上来。
今晚戏,两边不露声色,但都较着劲,因为较劲,出比出精彩,到《二进宫》唱完,观众叫着嚷着,说什也不放他们谢幕,不得已,宝绽和多小静商量,每人返场来段绝活儿,或做或打,给座儿个圆满。
匡正恰是这时候到,他本来要早到,结果房成城会儿个电话,跟他确认海外上市细节,他耗到八点半才从万融臻汇出来,匆匆进剧场,刚在排号坐下,就见宝绽穿着身净白水衣子,立在聚光灯下,突然个横岔,狠狠劈在台上。
匡正腾地从座位上起来,愕然盯着台上,背后是潮水般掌声,他却愤怒,这些人只顾着看宝绽摔得漂亮,谁也不关心他是不是危险,是不是疼。
来迎,除多小静,张雷也来,还有个大武生和个小花旦,颇有风采四个人。
两边介绍寒暄,宝绽顺理成章请顿点心,然后邀他们晚上在如意洲开戏。
“这……”张雷看向多小静,“不好吧?”
帮着助演是回事,带帮人占人家场子是另回事,但多小静之前和宝绽有约,今天就是来切磋,既会友,也拼戏。
“谢宝老板台子,”她比张雷痛快,“你们愿意要,雷子给你们,和师弟师妹,三个人三出戏。”
宝绽薄衣是湿,唱《二进宫》流下汗水,现在又是旋子又是鹞子,层浸着层,黏在背上,显出他瘦削身形。
“坐下!”背后有人喊。
匡正没动,攥紧拳头,恨不得抬腿冲上去,把宝绽从台上抢下来,那是他个人珍宝,和这些残酷看客们无关。
宝绽筋斗翻起身,还想再摔个僵尸,拧着腰回眸,见匡正直直站在台下,他怔,顿时停在那儿——他也知道他做这些,他哥会心疼
“愿意,”宝绽大气笑,“当然愿意!”
张雷扯多小静:“别胡闹,你不知道这边观众,不是般人……”
多小静就不爱听他说这个:“有钱人也是人,雷子,戏就是戏,眼里别那多东西。”
他俩话都说成这样,他们团那两人也不吭声,萨爽看不过去,插科打诨开几个玩笑,把话头带过去。
大家歇歇,过五点,陆续进后台。戏牌子是临时写,陈柔恩《行路寻子》、大武生和萨爽《三岔口》、小花旦《拾玉镯》、多小静《上天台》,还有宝绽、张雷、应笑侬《二进宫》,共五出戏,是如意洲行当最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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