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黑洞洞走廊,只有大厅那边有点光,循着这光,他向曲径幽处走:“宝绽?”
偌大剧场寂然无声,光线昏暗,逆光过道上站着个人,匡正停住脚步,隔着段距离和他对望,只听把酒醉嗓子,似幻似真地叫:“哥。”
匡正心像被只看不见手攥住,轻声应:“哎。”
宝绽没过来,翩然转身,向着戏台上暖光走去,匡正连忙跟上,在那道缥缈背影后闻到股浓烈酒精味:“你……喝酒?”
宝绽咯咯笑,稍侧过头,青葱侧脸被台上小灯映着,漾出珍珠色流光:“喝点,”他拉着匡正手,把他往观众席上带,排座,正对着舞台中央,“浊酒动人心,唯感君盛情。”
这话让宝绽想起他们小时候:“都快三十,还这没正形!”
时阔亭端着盅,常年拉琴手,腕子很漂亮:“来个交杯?”
宝绽笑着捶他胸口把。
两人脸对着脸把酒吞,宝绽迈步,脚有些软,时阔亭扶着他出去,回到大厅,应笑侬他们都在,正张罗着搭伴儿起走。
宝绽拎着酒瓶到观众席坐下,默默,冲着这个奢靡剧场发呆,时阔亭知道他心里装着太多东西,没吵他,招呼大伙先离开。
酒来晚……”
“师父,”宝绽没忍住,滚烫眼泪打在地上,“是没能耐,没把如意洲领好……”
“不怪宝绽,”时阔亭也偷偷抹眼泪,“实在是难,难……”
“往后会好,”宝绽哽咽着说,“咱们有新戏楼,把您和师娘安在这儿,天天听们唱戏,听如意洲越来越好!”
又是三个响头,哥俩儿站起来,把小盅满上,两双红彤彤眼望着彼此,将酒泼在地上,“来,”时阔亭抓住宝绽腕子,把盅给他满上,“师哥敬你杯。”
匡正
静谧午夜,空荡荡戏台,这些年苦闷压抑,宝绽不知道哪来股劲儿,咕咚咕咚灌自己酒,果不其然呛着,咳好会儿,掏出手机打电话,是通话记录里第个号:“哥……”
“嗯?”匡正在宝绽家,没睡,开着电视等他。
“你来接下吧。”
这是宝绽第次求他,匡正挑挑眉,没意识到自己笑:“好。”
宝绽把定位发过去,匡正看是萃熙华都附近,挺纳闷,到地方瞧,这玲珑栋仿古建筑,更纳闷。
宝绽二十八,哭得稀里哗啦,吸着鼻子抬不起头,端着盅口闷。酒是街边买散装酒,没有名字,是真辣,辣得腔子疼,辣得嗓子里起团火,这些年艰难隐忍、勉力支撑,全在那团火里烧。
“十年,委屈你。”时阔亭仰头,也干。
“师哥,”宝绽抢过酒瓶,自己倒,“也敬你。”
第二杯,两个人破涕为笑,轻轻碰下,异口同声:“祝君好。”
这口酒下肚,胃里辣得没什感觉,宝绽还要倒,时阔亭挡住杯,逗他:“再喝就该进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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