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这样……”他们笑,“没钱时候还好,旦资金进来,不怕剧团内部不稳定吗?”
“钱就是他钱,们家子,没什不稳定。”
那些人不理解传统戏班子生存模式,和学校里教现代管理概念相去甚远:“那你……对剧团未来有什愿景?”
愿景,说得跟电视剧台词儿似,时阔亭觉得好笑:“有戏演,有观众,活下去。”
那三个人同时抬头,似乎被这九个字镇住,“有戏演,有观众,活下去”,当代京剧演员最卑微
“是琴师。”
他们是真不懂,居然问:“什琴?”
时阔亭有种被侮辱感觉,拉半辈子琴,却要被帮“棒槌”(1)判断够不够专业:“京胡,京剧主要伴奏乐器。”
“哦,”他们懂,“乐队。”
“们行话叫‘场面’,”时阔亭解释,“有把胡琴,角儿就能吊嗓子。”
时阔亭他们跟着上去,邝爷在最后,老爷子没经过这个,拉着应笑侬说:“小侬啊,那个什试,你们先上。”
“放心,”应笑侬搀着他,“和老时先进去,您老和宝处殿后。”
到宝绽那屋,桌子已经摆好,在“烟波致爽”中堂下,桌上放着三瓶矿泉水,基金会人入座,闲聊两句,他们个是学艺术史,个学艺术品投资和管理,还有个是金融专业,搞半天没个懂戏。
大伙心不禁沉几分。
“个个来,”他们领头说,“其他人先回避。”
八月最后个星期,梁叔介绍文化基金会来到如意洲。
共三个人,两个三四十岁,个二十出头,都穿着成套西装,戴眼镜。宝绽看他们西装比匡正差远,派头却十足。
“您好,”宝绽领着大伙在剧团门口迎接,“是如意洲当家,这是们团员。”
“您好,”他们依次伸手,冷淡地寒暄,“就是这个楼?这老,怎还没拆迁?”
宝绽尴尬地笑笑:“这附近有不少文物保护单位,拆不。”
他们点头:
“那你和如意洲是什关系,或者说,你为什到这个剧团来?”
时阔亭想想,照实答:“如意洲是家剧团。”
那些人意外,推着眼镜问:“那怎当家是宝绽?”
“他也是家,”时阔亭骄傲地说,“师弟。”
时阔亭走上来:“第个。”
宝绽他们出去把门带上,时阔亭挺胸抬头,在老木椅上坐下。
“怎称呼?”
“时阔亭。”
基金会手里有个表,之前宝绽提供,在时阔亭那栏打上勾:“你在剧团做什?”
他们互相对视,然后打官腔:“先面试吧,们需要个小房间。”
宝绽请他们进去,楼里前几天就打扫好,但因为断电,整个楼黑洞洞,什也看不清。
“怎不开灯?”他们问。
“停电。”宝绽带他们上二楼。
他们想不到这个剧团穷得连电费都交不起:“真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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