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恍若未闻,转转手中那串紫檀木珠,继续道:“武德之时,政刑纰缪,官方弛紊,虽有天子昏庸,但裴安为相,当居首责。着削去蒋国公勋爵,没其家财,罢官还乡,后世子孙永不录用。”
两位中书舍人越听,头上冷汗便越多。
“武德”乃是太上皇所用年号,现下皇帝公然宣称武德之时纲纪
魏元同与刘崇望听到此处,心中已如鼓擂。
皇帝虽只说蒋国公世子人,但有个行刺天子世子,蒋国公府如何能够保全?
只听几句,但他们心里却是门儿清:蒋国公府,完!
两位中书舍人能想明白事情,太上皇自然也明白,面色惊变,心头急怒,扬声喝道:“逆子敢尔!”
他若不出这声,两位中书舍人都不知道太上皇也在这儿,毕竟自打进殿,他们就没敢抬头,现下听他出声,真是冷汗都要冒出来。
他带兵打仗时,便是说不二性子,后来登基做天子,更是万人之上,即便被儿子掀翻,也是高高在上太上皇,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太上皇倒不至于天真觉得皇帝真会处置乔家,甚至于连秦国夫人怕都不会杀,他只想要个把柄,以此逼迫皇帝退让,亦或是娶章、裴两家女郎为妻,又或者是别什。
为达成这个目,他表现极为强势。
皇帝静静坐在椅上,似乎并未听到太上皇番言辞,这叫后者有些心慌,暗自犹豫态度是否该再软化几分,时间却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关头,却听殿外内侍恭谨道:“圣上,中书舍人魏元同、刘崇望已到。”
谁不知道蒋国公裴安乃是太上皇嫡系心腹,视为臂膀,甚至于结为儿女亲家?
太上皇是被儿子从皇帝宝座上生生掀下去,这事儿谁都知道,但皇帝毕竟还要脸,臣民面前总算维持着父慈子孝,可是今日,皇帝在太极殿,当着太上皇面儿录诏,处死蒋国公世子,可就是光明正大扇太上皇耳光。
两位中书舍人汗出如浆,却不敢发言,对视眼,便再度低下头,只当太上皇不在此处,依照皇帝吩咐,开始录制诏书。
皇帝不急不缓道:“蒋国公裴安,于家,教子不善,有失察之责;于国,本性庸碌,构陷忠良,昔年以太上皇幸得进,今不可再居高位。”
太上皇听罢,怒浑身颤抖,连声道:“逆子,逆子!”
皇帝面无表情道:“传他们进来。”
两位中书舍人听闻皇帝传召,并不曾多想,只当是往显德殿去录诏,被内侍引着到太极殿时,不禁惶然变色。
实在不是他们胆怯,而是太极殿乃是太上皇住所,皇帝传他们前来,在此地制诰,其中隐含政治意义实在是太大。
二人心下凛然,暗自加万个小心,跟随侍从进内殿,连头都没敢抬,问安之后,便跪坐到桌案前,提笔等候吩咐。
皇帝语调与神情样淡漠,徐徐道:“蒋国公世子阴与刺客有交,行刺君上,罪在不赦,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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