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侯听得怔,神情黯淡起来,叩头道:“当年,不该瞒着阿娘,叫她进宫去。”
太夫人不置可否,第三次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投在太上皇麾下,在圣上为秦王时,屡次与他为难?”
南安侯讷讷半晌,语气漂浮不定道:“圣上宽仁,如何会同计较,月前明德皇后丧仪,都令蒋国公为副使,阿娘,蒋国公做事,比要过分多,他都没事……”
“你们这些人呐……”
太夫人潸然泪下,却没接着前边儿那茬儿讲,只道:“历经四
“阿冉六郎,六郎阿冉,你眼里只有这两个人吗?!”
太夫人心下怒极,又觉可悲,盯着儿子看半晌,忽然丢掉拐杖,失声痛哭:“侯府几十口人,命都要没,你竟还只顾着那几个混账东西!”
说着,她便要去撞柱,惨然笑道:“与其来日家破人亡,不如今日死,倒也干净!”
南安侯忙上前去拦,扣头不止,慌乱道:“阿娘如此言说,儿子百死难赎……”
他也把年纪,低下头时候,头发都透着花白。
妾身与你只有这个儿子,你要为六郎报仇啊,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也合不上眼……”
南安侯夫人冷冷剜她身侧仆婢眼,呵斥道:“你们都死吗?!”
仆婢们噤若寒蝉,忙上前堵住何氏嘴,又要将她拖走。
何氏美貌,即便涕泪横流,仍有种梨花带雨楚楚清姿,南安侯想起已经过世唐六郎,热泪盈眶,脚将拉扯何氏那人踹开,护住她道:“看谁敢?!”
南安侯夫人冷笑声,吩咐人将何氏弄出去,南安侯执意不许,呵斥仆婢们退下,夫妻二人撕破素日里温情假面,场面时僵滞起来。
太夫人阵心酸,垂泪道:“你只觉得六郎死,他可怜,何氏没儿子,也可怜,你有没有想过六郎闯多大祸,个不小心,兴许唐家便要满门倾覆?”
南安侯心下凛,口中却干笑道:“阿娘言重,何至于此?”
“儿啊,”太夫人摇头苦笑:“你知道六郎都说些什吗?”
南安侯面色灰败,勉强笑,道:“六郎说出那些混账话来,确该死,可他毕竟也都死,还要怎样呢。”
“姑且这说。”太夫人惨淡笑,又问道:“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女儿,是宫中贵太妃?”
太夫人拄着拐杖前去时,见到便是这幕,她已经年老,身形伛偻,然而手在拐杖上边儿压,硬生生压出几分沉然气势。
“带她下去,”太夫人望向何氏,神情中闪过抹厌弃:“倘若她再敢哭叫声,即刻发卖出去!”
何氏闻言打个冷战,双眸含泪,怯怯看着南安侯,却真没敢再吱声。
南安侯会对妻子冷脸,却不敢如此对待母亲,到近前去问安,又央求道:“阿娘,六郎没,阿冉心里难过,这才……”
他这话还没说完,太夫人便抡起拐杖,狠狠打在他肩头,南安侯忙跪下身去,不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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