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却没再往下说。
好长段路,眼看就要走到头,祝知宜手已经暖起来。
凤随宫就在前头,门檐只挂盏微弱宫灯,梁徽看那寒碜宫灯芯火在簌簌风雪中摇摇欲坠,有些无奈,祝知宜执掌中宫后便下过严令,禁钟敲过之后各宫不许再灯火通明彻夜不熄、节源开支。
他暗自寻思明日定要记得让张福海将他库中那盏鎏金白玉描瓷灯找出来。
“回去吧,朕就
远处传来声响,是夜里巡宫侍卫,首领对着两道模糊人影呵斥:“什人?宫禁已过还在宫里晃荡!”
祝知宜被吓跳,梁徽下意识上前半步挡在他前头,淡声道:“是朕。”
“皇、皇上?君后?”首领吓跳,似是不敢置信两位深更半夜不带随仆秉烛夜游,主子情趣他不懂,“皇上怨罪,臣——”
梁徽挥挥手:“无碍,下去吧。”
列队还未走远,梁徽只得奏近祝知宜耳旁道:“便是朕手上这些消息,也未经验实。”
梁徽眼中划过抹赞赏之色,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心省力,但祝知宜聪慧机敏好像只体现在这种事上,旁事都跟缺根弦儿缺心眼似。
祝知宜确生副很适宜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脑子,加之凭他对梁徽此人解,很快便举反三推断出,朝堂上那些异军突起、激流勇上后起之秀都不是梁徽真正倚重之人。
这位看似根基不稳、摇摇欲坠年轻帝皇不动声色将他棋子悄然下在朝堂那些最不起眼盘根错节之地。
看似是他放弃兵刑工吏这些大门大户,但他暗子皆落在关节之处,不招人眼目,暗度陈仓,张暗网,蓄势待发,只等千钓之时,便是牵发而动全身。
而且既然连传闻中括苍矿址都有消息,那想必这盘棋梁徽已经下得很久很深。
温热气息呵在耳畔,祝知宜耳尖痒得动动。
他点点头,所以他说梁徽根本就不是去春猎,是去打探传闻中矿址,也是去试探各路人马底。这是场赛跑较量,与对手赛跑,与时间赛跑。
梁徽忽然停下来,望着他:“个中真假,便要清规陪朕同去探寻。”
祝知宜对上他视线,不知梁徽几分真几分假,只听他道:“清规不是问朕在这世上还有没有稍微信得过人?”
祝知宜忽而觉得手中暖炉有些烫。
祝知宜猜想,梁徽那些人,官职品级应该都不会太高,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有可无,甚至有些已经潜入对方营党。
至于那位声名鹊起傅褐大人,同祝知宜样,不过是面掩人耳目旗幡,只不过,面在朝中,面在宫中,左右前朝后宫,都逃脱不开梁徽手掌心。
这很梁徽,至微至细处藏锋刃,不动声色算人心,祝知宜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
“括苍矿井……户部知道?”
“理应不知,”梁徽答得谨慎,“也不定。”佟相屹立三朝不倒,眼线遍布天下,想要瞒梁徽还是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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