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看这人都这样还想给自己行礼,气笑。
祝知宜说谢,便闭口不言。
两个人便站在深夜雪地里静静相视,谁也不再先开口,好似在较劲,谁先开口谁便输
到底是梁徽先把大衣里揣着手炉拿出来塞到他怀里,拉过他那快要毫无知觉手搓搓,又变回那个温和君子模样,问:“你不知道冷?”
又举起伞,撑在两人头顶,风雪被抵在伞外,只漏进
祝知宜走得快,梁徽还没反应过来门口便灌进来股冷风。
祝知宜来时匆忙,没带人,出门时张福海说又下起雪,派个宫侍送他回去,祝知宜很有礼貌地说不必劳烦,脚踏进白茫茫雪夜里,张福海追都追不上。
他看着那寂寥背影心头跳,忙进屋禀告梁徽:“皇上,君后个人回,不要人送,灯和伞也不要。”
梁徽回过神来,咬着牙骂句废物,匆匆接过长明宫灯和伞大步迈出门。
更深露重,细雪飘零,像刀片刮着人皮肤,长长宫道灯火微弱,树影幢幢,冰湖上盘着黑魃魃夜鸟。
眼都是他家国天下黎民社稷,雪洗冤清正门楣。
跟这样个根筋较什劲,梁徽那股无名邪火在祝知宜认真严肃给他引经据典、搬运兵书、讲述外交治国之策时候又莫名消散,他扶着额角,尝试打断:“君后—”
“陛下,”谁料,祝知宜不准备给他开口机会,他最不喜不讲理之人。
状元拗起来只有旁人听他滔滔不绝份儿,殿前御试时,别说对手,就是彼时当主考官先帝都插不半句他话。
祝知宜最知梁微生性多疑,便索性直接把话说话挑破说开:“臣师兄连墨驻疆八载,腔热血忠心报国,胡勒烈颜与大梁边境通婚商结、互通有无,甚至共贺节庆共享习俗,师兄与其部落首领有往来并不出奇。”
祝知宜脚上打滑,身体栽,双有力手臂紧紧箍住他,用力捞起,将他定在怀里。
头晕目眩看不清人,只闻到极淡墨梅清气
“祝清规,你跑什?”
梁徽生气又无奈脸在雪夜月色下显得英隽矜贵,泛着冷光。
祝知宜怔瞬,不知道他来作甚,欲挣开,未成。
“是,朕只是——”梁徽想说句什,薄唇微启又被祝知宜截下:“边境天高地远,地方官各自为伍,结党营私,融入当地入乡随俗因地制宜方才是治管良策,若是皇上疑其忠心,臣很是为肱骨忠良心寒。”
“……”
祝知宜是最爱讲道理,天下万物,凡事都该讲个理,他义正言辞大义凌然,口若悬河倒是大气不喘面不改色,双手拱行极标准礼:“忠言逆耳,若是臣肺腑之言冒犯皇上,任凭责罚。”
梁徽气笑,人家请罪都说陛下息怒,祝知宜说任凭责罚。
祝知宜觉得自己句句肺腑仁至义尽:“至于春猎出行名册,但凭皇上安排,皇上决定直接命人送往内务府即可,臣无意见,天晚夜深,就不扰圣上清安,臣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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