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从馆中传来朗朗读书声,谢从隽却直打哈欠。
他以前闲着无聊,就爱待在藏着无数古文典籍观文阁中看书,那些经文不知被他翻过多少遍,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好来。
听课没意思,但听裴长淮答问极有意思。
裴长淮那时说话喜好咬字,听着甚是乖巧,但偶尔也会蹦出两句石破天惊回答。
比如大学士讲好女子需三从四德,他就说,他家中二嫂嫂脾气直烈,经常言不合就拧他兄长耳朵,虽不算三从四德,但绝不是个坏女子,可见这圣人话并不全对。
从窗外探出个红袍少年郎,他手臂撑在窗边,冲着裴长淮笑起来,道:“果真是你,裴昱。你哭什?被先生教训啦?”
裴长淮见是他,也忘手心疼,又惊又喜:“做不好功课,先生罚背书,也没什。你怎会在这儿?上次走得急,都忘记问你名字。”
谢从隽没回答他话,反而问道:“那只小鸟,你养活没有?”
裴长淮使劲点点头,“它现在很胖。”
谢从隽有些惊讶:“真假?”
谢从隽听他姓裴,就猜出他是裴承景小儿子。
裴长淮那日是随着裴承景进宫面圣,崇昭皇帝见此子生得兰心玉质,乖巧可爱,心头甚是欢喜,特准他入小学馆做皇子伴读。
上次裴长淮走得太急,心全悬在小鸟身上,将自己名字告诉谢从隽,自个儿却忘记问他。
裴长淮只记得谢从隽装束,红袍艳得似血,不像寻常宫人,可后宫中皇子他也见过,都不是他在御花园见到那位少年郎。
直到有天,因皇子没回答上来大学士问话,连累着裴长淮也被打手板,加上他总惦记家里小鸟,听教时有些心不在焉,等下课后,大学士就将他单独留在馆中考问经文。
大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狂拍书卷,呵斥他站着听讲。
谢从隽在树上听见,捂着肚子忍笑,心中直道:“没错,说得好,圣人话里也有狗屁!”
譬如什“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大孝尊亲”、“父为子纲”也统统都是狗屁。
裴长淮仰仰下巴,笑道:“明天,带来给你看看。”
“好啊!”谢从隽想想,道,“那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来找你。”
裴长淮道:“言为定。”
因为有与裴长淮约定,谢从隽第次那期盼着明天到来。
翌日,他早早地就来到小学馆外,跃上梨花树,仰在花影间等候。
裴长淮手心被打得生疼,如果回去得晚,父亲也要罚他扎马步,他心中委屈,边背书边忍不住抽抽噎噎。
他自以为笨拙,因此远比旁人更勤勉些,所以凡大学士提问,无有他不会。
答是答得很好,哭也哭得人心头软,没教训多久,大学士就挥挥手放他回去。
裴长淮作着揖,恭恭敬敬地送走老师以后,才回头去收好书案上典籍。
忽然间,窗扇被推开,外头如雪梨花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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