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看背影,当真是“似曾相识燕归来”,难怪小侯爷与这赵昀投缘。
老翁低叹声,摇摇头,转身继续下棋去。
此夜过后,赵昀常常会来此处,有时吃碗汤面就走,有时会跟老翁学学下棋,来二去,两人便也熟稔起来。
赵昀得知这老翁姓陆,祖籍在关西。
陆老翁年轻时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功夫,喜好打抱不平,后来惹到当地豪绅头上,被他们打残只腿,成废人。关西不能待,他就随亲戚进京讨生活,分厘存十多年积蓄,才盘下这个面摊子。
裴长淮坐姿端正,吃相也斯文。
赵昀则坐得更随性些,吞两口馄饨,笑道:“想不到小侯爷还有这样好手艺。哪天咱们不在朝堂上办事,就找条巷子支个小摊儿,去当街叫卖,侯爷就在后厨下小馄饨,兴许也能赚得碎银几两,到时买壶好酒回去,再大醉场,岂不快哉?”
裴长淮淡淡道:“以大都统酒量,只卖两碗馄饨,怕是要入不敷出。”
这下赵昀笑得更深,他左右打量裴长淮,眼神带着揶揄。
裴长淮些许不自在,“你看什?”
待赵昀在眼前站定,再细看番,老翁就知道不是个人,与记忆中那人模样仅三四分相似。
老翁回过神来,忙拜道:“原来这位就是赵大都统,久仰大名。”
赵昀笑,笑容里漾着风流意。这三四分相似已足够令老翁心生亲近。
老翁笑问道:“大都统会下棋吗?”
赵昀道:“不会,这个人不大有耐心。”
打杂小伙计就是他儿子,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他这等人本没有什机会结识侯府公子,能认识裴长淮,也是因为谢从隽。
谢从隽不爱待在他郡王府,时常混迹市井当中,那天不过就是来这里吃碗面,正碰上几个地痞欺
赵昀边忍笑边说:“正奇怪,你居然没有骂是无稽之谈,难不成堂堂正则侯真想过跟去卖馄饨……”
裴长淮眉心蹙,脸和颈都泛起红。赵昀抬起手臂防着他,道:“好,这会子小侯爷又想骂。骂什?畜生,混账,胡言乱语?”
裴长淮给他噎回去,沉默半晌,他才板着脸说出句:“君子知礼,食不言,寝不语。”
赵昀笑得更开怀,“是,遵命,遵命。”
老翁回头,望着灯下两人同坐身影,想起多年前,亦在同样位置,谢从隽与裴长淮便坐在那处,握着两盏薄酒,聊家国大事,谈风花雪月,每逢他们来,这巷子中总有笑声。
“倒是可惜。”老翁颇有些遗憾,“们小侯爷可是弈棋好手。”
“哦,是?那真想学学。”他话是在回答老翁,眼却瞧着裴长淮。
听他调笑,裴长淮不动声色。待水晶馄饨翻着肚皮浮上来,他盛两碗,端到桌上去,请赵昀过来。
赵昀自然随着他。
半寒夜天,仅有三盏风灯悬在竹棚上,灯影摇摇晃晃,照着裴长淮与赵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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