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自尽以后,裴长淮久久不能平静,头回去质问谢知钧——明明不喜欢那姑娘,何必如此戏弄人?
谢知钧没讲出什特别理由。
只因那小宫女侍奉时,曾不小心打翻茶盏,滚烫茶水泼裴长淮袖子,因还隔着厚厚冬衣,除他手臂被烫得有些发红,其他无甚大碍。
不过那小宫女倒是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求饶,却因说不出来话,急得嚎啕大哭。
裴长淮见那小宫女同自己般年纪,哭得眼睛通红,竟有些像他在雪地里捡来小兔子,看着可怜又可爱,便也不怪罪,温声细语地安慰她好久,此事才算揭过。
裴长淮还记得,少时谢知钧在宫中读书,曾经问个小宫女要过荷包,又在下雪冬天,约她来御花园相见。
那小宫女以为谢知钧对自己有意,满心欢喜地赴约,在寒冷雪天里足足等两个时辰,都没等到谢知钧。
直到宫门下钥,两个太监突然现身,把抓住那宫女头发,问她在做什,那宫女疼,颤抖着如实回答。
太监们扯烂她给谢知钧绣荷包,笑话她痴心妄想,个下贱东西也想攀上肃王世子,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被狠狠羞辱番,哭得像个泪人儿,等翌日谢知钧再入宫时,便跑来跟他诉苦。
裴长淮回身,把推开他,见谢知钧衣衫半解,墨色单衣敞着,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他抚上胸口被谢知钧触碰过地方,残留冷意让他有些恶心。
“滚。”
裴长淮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话想讲。
被他骂,谢知钧也不生气,他笑着,坐到旁竹榻上去,仰着头看他,说:“骂罢,总比不跟说话要好。”
裴长淮转眼就忘这回事,不想谢知钧却直记着,还是记恨着。
碍于那小宫女是宫里人,明目张胆地杀,回
谢知钧早就知道此事,因为那两个太监便是他派去。
他摸摸那宫女脸,笑着反问道:“难道他们说得不对?下贱东西。”
听自己心上人这样贬骂,小宫女如遭雷劈,眼珠颤抖地望着谢知钧,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此事过去没多久,那小宫女就因为受不宫中流言蜚语,最终悬梁自尽。
裴长淮那时也在宫中念书,与他形影不离,对此事多多少少知晓些,他只当谢知钧对那小宫女有情,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结果。
裴长淮道:“你来做什?”
“碰上礼部左侍郎,他说正则侯也在澜沧苑,就来看看,问问你伤好不曾。”他左右打量眼裴长淮,想来是没什大碍,他说,“没想到皇上真会责罚你。他是疼你,以前在宫中读书时,你做伴读,那时候,皇上就更偏疼你些。”
裴长淮看他冷白张脸,眼珠极黑,狭长凤眼悬着笑时,总会给人种极为浓艳冷意。
他是毒蛇样人,有着艳丽花纹和锋利毒牙,个不顺心,就要扑过来咬上口。
从小到大,谢知钧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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