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觑他眼,嘲道:“你抓?要不是背后有人给你撑腰喂奶打小抄,凭你那点微末本领,抓得到?”
他这句话倒是半点不错。贺颖南正是凭借黄惟松所传密令,才得以在兴庆攻城战中大展拳脚。他向来有几分傲性,此役既非自己真才实学,便不肯居功,更不愿夸耀人前。但当面被人叫破,难免有些恼羞成怒,指他面门,道:“你嘴巴放干净些。们联合出战,互通消息,那是理所当然,怎是打小抄?你那鬼王爸爸当着人教你排兵布阵,那才是正经打小抄哪!”
屈方宁不屑道:“可没失过地丢过城,更没为手下那点虾兵蟹将不争气,逼得人家忠心耿耿老兵死在乱箭之下。”忽而向上抬眼睫,望见他手上烫伤,更是仿佛看见甚笑话般:“原来你爸爸却没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东西。那也怪不得你,从小不得爹娘管教,只有个亲大哥,又早早被弄死……”
贺颖南与他缠斗多年,对这位与自己年纪相若少年宿敌,心情向甚为微妙。对方虽是仇深似海敌人,但不知怎地,看到他身
果然只剩几根腿骨,烤得喷香焦糊。贺颖南腹中正饥,几口下去,便连骨头缝也啃得干干净净。他大嫌不足,怪道:“太少,太少!怎地吃得这般急法,都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贺明笑道:“将军说得轻松!咱们历次出兵,从来只有给人追得屁股着火、满地乱走份儿。有时被打得慌,连冷汤冷面也难得吃上口,几时敢肖想他们肥羊羔子吃?好容易打赢回,不连本带利吃回来,哪里还有这等机会?”
贺颖南听到末句,心有所感,忽推案而起,道:“走。”
贺明诧道:“哪儿去?”
贺颖南头也不回,径直往营左座看守森严牢棚去。
贺明恍然道:“原来是去提审人犯。大半夜,他倒是好精神。”跟上几步,忽而想到:“这人都抓来好几天,早晚不审,偏在这当口来兴致。莫是老九儿饥火烧心,要将那小蛮子杀来吃?”他长年跟随贺颖南东征西讨,当年西凉国灭之际,曾亲眼见过屈方宁纵跃千军之间、连斩四个人头,对他那副全身而退、如鬼如魔身手,迄今记忆犹新。当下打个寒噤,心道:“这口味也忒重!”
牢棚严寒似冰。屈方宁垂头耷坐地下,背靠根拴羊木桩,盔甲皆已除去,只余贴身汗衫。两条手臂反拧在身后,颈中牢牢捆着股粗绳。听见他进门,微微挣,抬起头来。
贺颖南在他面前三尺止步,负起手来,放沉声调,道:“屈将军,你好。”
屈方宁鬓发散乱,垂落两颊,闻言头颈轻轻甩,让沾着嘴唇绺长发飞开:“……落在你手里,有甚好?”
贺颖南前日追击途中将他支队伍杀得狼狈不堪,连人带马并生擒活捉。自与屈方宁对战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压倒性之胜利。闻言扬下颌,道:“本将军抓你,你很不服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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