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背负崔玉梅飞奔下山,隐隐听见水边传来几声门派唿哨,遂伏身潜行,向哨声处跃去。须臾杨采和现身,向远处几个影影绰绰黑影指,率先引路。崔玉梅始终言不发,朱靖心中忐忑,暗想:“师父说这次前来刺杀千叶鬼王,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喻大当家……竟是敌国大将,当真……当真……”
念头到此,便不敢再想下去。忽又想到那名颐指气使白袍将领,在江南时似乎是叫作“宁宁”。心道:“事已如此,他想必也是土生土长千叶族人、陷南朝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仇敌之。唉,
御剑将屈方宁不着痕迹向后推去,目中丝波澜也无,口中道:“朱少侠,别来无恙。”
崔玉梅适才那剑凝聚毕生功力,四肢百骸再无分毫力气,见朱靖神色大变,手中剑尖不断颤动,却不刺下。她心中大怒,厉声道:“靖儿,你在犹豫甚?还不剑取他狗命!”
朱靖自当日与御剑别,意冷神伤。多年来心如槁木,潜心武学。他天资颖悟,又经柳云歌亲自提点,武学之境日千里,已跃成为九华派第三代弟子中流人物。今日乍然重见,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双膝几乎支撑不住,几乎就要发足逃去。听到师父呵斥,心中阵迷糊,手腕点,便挺剑向他喉头刺去。
未及得手,只觉腕口麻,剑尖已撞上股熟悉之极劲力,与他九华派内功仿佛系出同源,却又自成脉。若论其虚怀幽眇、灵秀微茫,恐怕还远在崔玉梅之上。只是运劲之人手腕无力,这招使得有失偏颇,破绽百出。他心中疑云甫动,只听声嗤响,自己手中长剑已经从中坼裂,宛如断纱裂帛般。他茫然惊,只见御剑身前已多名白袍青年,身形面貌,赫然便是当年在江南时,那个受尽万般宠爱“少当家”。如今他身形长成,不复当年稚气未脱懵懂模样。虽做寻常装扮,神色中自有股统领千军气势。此刻他手持柄短剑,剑身白雾森森,显然是把削金断玉利刃。虎口却已震破,鲜血流满手。
朱靖心头阵怅惋,心想:“这多年,你们终究是在起!”
御剑足尖挑,将流火收入掌中。山下营地亦隐隐传来哨声、马声,卫兵靴声沉闷,向主帐方向急奔而来。
崔玉梅心知功亏篑,切齿道:“靖儿,们走!”
朱靖不敢怠慢,弃断剑,将师父往肩上负,回身极快地看御剑眼,几个起落,掠下山去。所过之处,卫兵惊呼不断,间有弓矢之声。
屈方宁心中挂念事,立即紧随其后,奔出门去。脚步动,手已被御剑牵住。回头看时,见他目光中充满担心关切,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才道:“你回自己营地,不要出去。”
屈方宁胸口热,低声道:“好。……派人沿岸追拿,你也……”说到“你也”二字,自悔流露太多情意,就此缄口不语,抽出自己手腕,头也不回地向白羽营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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