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心中雪亮,也笔直坐正,恭谨道:“将军但问不妨。”
柳狐凝视他良久,目光轻微闪动:“其他之事差可明,只有个人……好生放心不下。”
屈方宁淡淡笑,道:“将军请看。”
他缓缓解开喉结下纽扣,将挺括领叶拉到颈下,将整片左颈肌肤露出来。
柳狐眼瞳渐渐睁大,目光中惊骇与欢喜掺杂难明:“这是……?”
事罢!”屈方宁微微点头,道:“也有要紧事跟你说。”
苏音负着他手臂紧,道:“地图已亲手销毁,图上草木,都已记在心中。只是手下并无可使唤之人,金帛财物深埋地底,恐怕难以取出。”
屈方宁低声道:“此事以后自有安排。如今首当其冲,是要寻得扎伊四位皇子与传国玉玺。你可另择图,标注二者藏匿之处,然后到三风林附近,寻找红云军首领屈林。老狐狸扶植红云军多年,暗中必有往来,稍加留心即可。有信物,他见之下,自然深信不疑。”
苏音从他手中接过看时,见是枚金丝垂坠黄金耳环,依稀刻画着只六足长翅虫儿。即道:“见他,该如何说起你?”
屈方宁侧侧头,眼中掠过道寒光:“你告诉他,小奴隶奉此薄礼,唯盼主人早日归来。”
屈方宁目光平静,应道:“是。”
他将衣领合拢,纽扣系上,与柳狐目光相对:“他发觉与公主书信往来,勃然大怒,将双手折断,双脚锁住,还在身下刺下奴隶印记。又不是生来下贱,他如此待,怎能不恨?柳狐将军,此人曾口口声声爱如珍宝,最后却将逼得无路可走,饮恨自尽。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这份执念,恐怕比你更甚千百倍!”
他语气也非十分激动,却仿佛从肺腑中喷薄而出,字字含泪泣血。柳狐也为之动容,袍袖动处,紧紧握住他手,声音中也带些不可自制:“好!你从此互为臂助,同搅他个天翻地覆!”
隔日,毕罗斩首乌
毕罗营帐早已静谧无声,柳狐帐中也是黑灯瞎火,只有盏小小角灯点在门口。柳狐在摇曳烛光下正襟危坐,贯笑意盎然脸竟也换上正经之色。
屈方宁从苏音背上落地,见他面前隐隐约约摆着个棋盘,黑白棋子错落有致,似是个残局。即失笑道:“柳狐将军,可是要与属下杀局?烦请点上灯罢。”
柳狐抬起眼来,目光炯炯,如电光肆虐,穿透人心:“杀局?这两方战局处处掣肘,步步为牢,无日可得自由。十多年!此生唯梦想,便是能凭借己之力,亲手打破僵局。可惜从始至终,始终棋差着。时至今日,终有瑜亮之哀。可叹!可叹!”
屈方宁心中动,佯装不解:“属下愚钝,还请将军明示。”
柳狐让他坐下,单刀直入道:“屈队长,这个人辈子最知进退,事事点到即止,从不自讨没趣。但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倘若有得罪之处,先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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