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御剑整装穿靴之声,还在茫然发呆,后脑沉,已被他只手按过去。耳边只听他切齿声音响起:“真变成瞎子也好,省得天到晚骗人。”
他心头寒,心想:“他要挖眼睛?”只觉御剑手在他脑后抚摸片刻,跟着左眼微微痛,似乎被他弹下。以力道观之,不似真心要挖掉他眼珠子。稍稍放心之际,靴声已走出去。
自此之后,御剑对他虽仍无甚亲密态度,却再未有过打骂折辱之举。偶尔前来探视,也只稍作停留。有时正遇到他在擦身,也不多看眼,似乎对他这干巴巴身体提不起兴致。如此两月有余,身上盖从薄被变成厚毡,又变成貂衾。腕骨也渐渐长起来,到最终拆下夹板、纱布圈圈解开之时,手上指甲已有半寸之长。他屏住呼吸,小心地松开握紧几次,感觉甚为陌生,仿佛蜡作般。即默念天罗总诀,提真气,只觉五经六脉空空如也,苦练多年丹田内力,十之八九都已散去。他犹自不信,依照回伯所授吐纳之法,自手少阳三焦经、太阴肺经、少阴心经、厥阴心包经徐徐运气,真气流经之处,只觉衰微窒滞,全无从前灵动活泼之
,还想跟你辈子……给你骗得……”喃喃自语中,手臂渐渐松开,整个人跌在他身上,酒气熏腾之间,已经睡过去。
屈方宁仰面朝上,静静地任他压自己许久,才从漆黑帐顶收回目光,将他沉重躯体推到旁。
醒来也不知是何时,只觉大半个身子都打露在外。此时已是十月深秋天气,空气颇为寒凉。连打几个寒噤,双手抱紧自己,伸脚去找寻被子。左脚动,似乎踢到个人,惊之下,才想起昨夜之事。只听御剑苏醒前特有呼吸声响起,接着是睁眼翻身之声,继而安静下来。他猜测御剑还没醒来,身上冷得厉害,只得坐起来摸索。手刚伸到空中,只听御剑沙哑声音开口道:“找什?”
他乍然吓跳,忙摇摇头。御剑撑起身来,见他嘴唇冻得发白,自己身上却盖着他唯条薄被。原地坐刻,再开口时,语气已有些不自然:“……昨天喝多。”
屈方宁不知其意,点头“嗯”声,又改口应道:“知道。”
御剑不耐烦道:“你知道什?”
屈方宁跟不上他对话,只得讷讷低头。御剑揭开被子,兜头往他脸上扔,径自起身披衣。见他呆呆坐在床角,被子蒙得眼睛都看不见,也不晓得拿开,忍不住又添两分火气:“发什愣?过来!”
屈方宁也不知他大早从何而来这大脾气,摸到床沿,料想没什好事,极小声道:“……没漱口。”
御剑给他气得几乎笑:“裤子给拿过来。你以为什?”
屈方宁不敢作声,背身拾起他军服长裤,摸索着送过来。不提防他离得如是之近,手还没伸出,鼻尖已碰上个硬朗温热之处,也不知是胸口还是小腹,忙往后退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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