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白影闪,血光四溅,包永寿右臂已被支雪白羽箭贯穿,铁枪顿时脱手。他不闪不避,左手向前探,接过下坠铁枪,向箭发之处狂吼道:“北狗,你以为射断老子只手,老子就怕你吗?”左手翻出,握住箭杆上部,尽力提,竟将整根羽箭硬生生从臂上拔出来。只听他近乎疯狂地大笑道:“老子就算只剩这只手,也要拖你起下地狱!”
屈方宁本拟阻他上前,不料他如此硬气,只得重新挽弓,箭射透他左肩:“现在呢?”
包永寿赤手拔箭,失血极多,本已支撑不住。肩头再中箭,左手再也无力握紧,铁枪松,脱手而落,人也缓缓向前倒伏,眼见是不行。
几名跟随者齐声悲呼:“包校尉——!”
屈方宁颗心还没回到胸腔,只听正在思谋退路、且打且散南军之中,发出阵难以置信惊呼。
戍守京城为业,从未真刀实枪地对阵迎敌。此际在纪子厚喝令下,精骑掠后,弩手内趋,动作步伐精准如昔,竟不露半点乱象。奈何清平关守军实在烂朽成泥,不能作糊墙之指望。短兵尚未相接,只吃片刻鬼军闻名遐迩垂拱形箭阵,就阵脚大乱,两股战战,东、西、北三面皆出现偌大缺口,兵队几乎溃散。
唯有包永寿怒目圆睁,大喝声:“来得好!”夹马腹,自南方阵中跃马而出,径自向御剑方向杀来。
贺颖南正嘶声大喝、召集溃军,焦头烂额之际,见包永寿双目血红,向箭雨中飞驰而去,百忙之中骇然疾呼:“包叔叔,回来!”
纪子厚亦回马喝道:“包永寿!侯爷有令,只守不攻,只退不进!侯爷奉旨监军,他命令就是圣上命令!你敢抗旨?”
包永寿哈哈长笑道:“退?这些年退得太多,不想再退啦!”手中铁枪高举,叫道:“第九军将士何在?!”
抬头看,只见包永寿俯下身躯寸寸直起,两条鲜血淋漓手臂软软垂在身畔,口中却衔着杆寒光闪闪镔铁长枪。
这铁枪下坠之势太急,他牙齿嘴唇都已咬破,发出声音也似字字带血,目光却无半点惧色:“现在也样!”
清平关守军中响起几声稀稀落落应答声:“……在!”
包永寿只肌肉萎缩独目精光,bao射,吼叫道:“出列!”
五六名年长兵士从乱军中驱马而出,其中名两只手臂都已断折,只靠上臂两个肉支捧着杆短矛,瞧来颇有几分滑稽。坐骑也是非老即瘸,往阵外亮相,立刻引起阵哄笑,哪里谈得上甚壮烈?
包永寿却仿佛领率千军万马般,张鬼魅般脸上全是凛凛豪气,铁枪划个“进”字令,喝道:“兄弟们!如今日再令北寇入关,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黄总兵?”
那几人皆是永乐末年六族进犯之时,随黄雨频出城抗击、死守到城破之日庆州守卫,闻言脸上无不流露悲愤之意,齐声应道:“正是!”虽只五六人之声,却似上百人怒吼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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