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这才摘雪笠,将残雪在帐边磕尽,却不落座,亦不饮食,立在门口道:“将军,如前日所约,属下来借《问对》书。”
御剑温和道:“早替你备好。”拍拍扶手上沓蓝面绢书,见他屹立原地不动,只得笑叹声,自己起身给他递过去。
屈方宁旗开得胜,心中大为快意,越发矜傲几分:“那属下先告退。”余光瞟到书内,只见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字,平日熟悉统编图、兵阵图、车骑步弩对战图概皆无,心中先叫声不妙;急忙摊开看,只见字句艰深,字形古朴,莫说读懂,连识也不识得。只得硬着头皮道:“属下回去……仔细研读,定有所获。”
回程时已近十二月底。千叶地处草原中心偏北,寒冬比其蓝来得更早,鬼城片雪舞冰封。屈方宁前脚踏入春日营,后脚就有貂裘送到,通体银白,裹以素锦,领口缝着圈伞针状白毛,足有手掌高,蓬松柔软,仿佛只白松鼠大尾巴相似。车卞见猎心喜,垂涎去摸,只觉皮毛柔顺之极,手放下去,立即滑落下来。那是生平未见奇宝,忍不住嗷嗷馋叫起来。屈方宁见他这没出息模样,就有些牙痒,脚踹出去。回伯进来见到,意领神会:“献殷勤来。”
屈方宁微不可闻地吁口气,道:“忍这久,总算没白费。”信手甩,将那件白貂裘扔得远远。
回伯见旁锦盒中放得有美酒,也随手取来斟饮,打手势道:“他下圈套你都踩,给陷阱你都中,想来与你……做倾心之谈时,定是稳操胜券。”
屈方宁目中笑意露即隐,道:“你真该看看他当时模样。”绑起军靴系带,起身踏几步:“先上去。”
回伯微颔首,忽然想起事,忙放下酒盏,认真地比划道:“别让他……碰你。”停停,纠正道:“就算要碰,也别让他得手太快。”
屈方宁这下真笑出来:“回伯,你嫁女儿?”伸手在他酒盏里蘸蘸,吮下手指:“放心,有分寸。”将那枚扳指掏出来,想想不妥,又藏入领口内。
回伯看来看去,总是难以安心,忍不住又比划提醒:“皮带收紧点,扣子都扣上。”
屈方宁无奈,牢牢扣上内衫纽扣。临出门忽回头,道:“回伯,总算学到件事:从不让步人,让步才有用。像这样动不动低头,别人早就不稀罕。”
回伯摇头笑,举举杯:“好道理,什时候明白都不太迟。”拾起地下个大雪笠,向他抛掷过去。
鬼城大帐如黑帆拱雪,女葵旗帜凛凛飘扬于雪意之中,主帐中也已生起通红炭火。巫木旗久未见他,这下欣喜若狂,摆整整个团桌肉脯蜜饯,又烫大碗马奶酒给他暖身。御剑在旁道:“老巫,别给他喝酒。”巫木旗立即拍后脑勺,道:“是,听郭将军说,你上次在乌古斯……”话音未落,御剑脚把他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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