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军坐镇后方,气定神闲无所动,阵前却似覆上层黑色铅云,沉甸甸教人呼吸为之窒滞。闻言只道:“他不懂们规矩,你教教他。”
屈方宁点点头,作个摘面具样子,向贺颖南笑道:“你真要看吗?看脸,就要跟成亲啦!”
贺颖南愣霎,才知道被人调戏。他张脸本来就红,此刻更是红欲滴血,咆哮道:“无耻鼠辈!你你你……杀五哥,与你不共戴天!”
屈方宁突然怔,抬眼望他,声音也有些怪异:“你五哥是谁?”
贺颖南还道他故意羞辱,气得哇哇大叫:“颖真哥哥世英豪,竟命丧宵小之手!”手中枪尖摆,怒号道:“鼠辈,你记住!今日取你性命者,江陵贺家九郎也!”马当先,向屈方宁疾冲而去,金城关这役,可称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典范。贺颖南以区区万兵马,竟敢向千叶鬼王御剑天荒发起正面冲击,事后人人谈及,都不禁洒下两行热泪,叹声“后生可畏!”然则勇气虽可嘉许,实力却无可倒逆。平日自诩强盛、胜绩斐然荆湖军,遇到马背上精锐之师,立即显露出缺人少马、各自为战弊端,阵脚大乱。贺颖南介少年,几时见过这般乱象?抢过令旗连连挥舞,可惜敌军已成割据之势,布兵成效甚微。只
贺颖南自觉命途多舛,是个老天很不愿意眷顾人。
他生在南朝第武将世家,从小耍得手好花枪,祖上高大魁伟,却点也没继承到。长到十八岁,还是个身量未足模样。
他幼时不喜家中长辈管教,终于长到低头服膺时候,父兄叔伯,门忠烈,早已成祠堂牌位。再想要听句教训,也是不能。
他最崇拜他家五哥,虽则蛰伏北原、音讯难见,好歹还有个念想。不意朝噩耗传来:贺五郎事败垂成,命丧他乡。
他悲痛之下,主动请命,率六万荆湖兵戍守兰州。兰州是南朝军事要塞,是北国门最后道防线,西凉、千叶、繁朔诸国临河窥视已久,多有滋扰。他是个热血燎原性子,凭借腔激愤,屡屡主动出击,年下来,歼灭小股敌军不计其数,知州奏表其功,民众爱护拥戴,时不禁飘飘然起来,觉得老天终于开眼,待自己还算不错。
直至永宁五年金城关役,他才幡然醒悟:多舛命途,从未离他远去。
当日关外迎敌,他左执盾,右擎枪,旌旗上斗大个“贺”字高高飘扬,威风凛凛,意气激昂,指着对面厉声喝道:“本将军不与鼠辈交锋!速速叫那屈方宁出来受死!”
对面喧哗声中,匹雪白鲜亮、红鞍似火马儿载着人,施施然越众而出,道:“找做甚?”
贺颖南听,怒气盈然,目眦尽裂,忙把仇人来端详;惜哉面具遮颜,瞧不到真面目。即道:“你敢不敢摘下面具,让看眼?”
马上之人不解地侧头,对他要求颇感奇怪:“你想看脸?那要问们将军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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