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车开出段路之后,看到副驾驶上坐垫右侧被抓破,染着星星点点血迹,就立刻原路折返。现在看沈堪舆右手指甲都劈,糊着干涸血,坐垫绝对是他挠。
顾言笙认识沈堪舆这多年,早就知道这人疼时候不会吱声,只会逮到什就抓手里使劲挠,不知道是什时候养成习惯。
眼下他还不肯认,发现自己并不是要打他,脸皮瞬间厚起来,做出茫然甚至讶异表情:“疼?没有啊。捡东西呢。”
“……”
沈堪舆舔舔干燥苍白嘴唇,看着他轻轻地道:“
然后他吃力地抬起头看看,还真看到顾言笙脸。
……
看来他是病入膏肓啊。
是幻觉也好,跟幻觉说说话也可以吧,幻觉总不至于烦他骂他……吧?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别说那多,叫他声就好,好不容易才看到,吓跑可怎办。
他只能扶着它,僵直着脊背慢慢跪下去,然后慢慢伏趴在地,片片地把那些药捡回来放回药瓶里。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还没捡到半,手就被人踩脚,踩他是个小胖子,那脚又踩得实在,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声音,要不是他嗓子里堵得厉害,估计能当场叫出声来。
这倒霉吗?沈堪舆苦笑着,遍又遍地咽下喉间腥气,难受地皱皱眉,继续头昏眼花地捡药片。
——
顾言笙原路折返,看到便是沈堪舆跪趴在地上捡东西画面,他被人踩那重脚,竟是声也不吭,踩他人或许都不知道自己踩到人。
于是他笑笑,扯着仿佛堵把沙子嗓子轻唤他声:“阿笙。”
然后他又低下头,捡起最后几粒药片,直接塞进嘴里。
顾言笙怒不可遏,直接扣住他手腕,将那些脏兮兮药片甩出去:“沈堪舆!”
顾言笙这动作这吼,差点没把沈堪舆魂给吓飞,时间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疼痛,湿润泛红眼睛睁得大大,眨都不会眨,脑子也转不过来,看到顾言笙不知为什气得铁青脸,他下意识就是魂飞魄散地求饶:“别别别,别打阿笙!错!”
顾言笙本来是想教训他,没想到他上来就扯着破锣嗓子喊这句,让他纵使有肚子火也发不出来,只能吸口气,问他:“你哪里疼?”
顾言笙说不清心里都有些什感觉,但是有种感觉是很清晰:生气。
气得胸口疼,脑壳疼。
他大步跨过去,叫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直认认真真地低着头去捡地上药片。
沈堪舆眼就认出顾言笙穿鞋——他每双鞋他隔三差五就会用鞋油遍遍地擦拭护理,鞋垫磨损会给他换新,开线他会针线地帮他缝得严严实实。所以他每双鞋长什样,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眨巴好几下眼,心说难道已经疼出幻觉?这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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