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墙更高,她掏出个黑布巾蒙住大半张脸,在拣枝帮助下慢慢爬上去,却是条腿刚跨过墙沿,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就惊动四下守夜仆役。
十数名小厮擎着火把从四面八方匆匆跑来,当先人冲她喊道:“来者何人,胆敢夜闯民宅!”
哦,元赐娴记起来,上回她偷摸来陆府,曾跟陆时卿说,他家守备很有问题,应该改改。
现在她把自己给改进坑里。
拣枝在墙下仰着头急切道:“小娘子,您赶紧下来,婢子带您撤吧。”
她点点头,又问:“前些天有大夫来给阿嫂号脉,结果怎样?”
“大夫说夫人胎象平稳,切都好。”
既然如此,此人就是被姜璧柔给买通。
她想想吩咐:“三件事。第,备笔墨纸砚,要给阿兄写个字条。第二,去找当日大夫,撬开他嘴。第三,替收拾行装,准备离家出走几天。”
拣枝惊:“离家出走?”
儿时事毕竟已过去许久,如若再生事,就不怕姐夫变心。”
元赐娴似乎猜到姜璧灿意思,果不其然听她继续道:“这孩子虽说注定保不住,却也该有他用处。只要阿姐将孩子没事归咎于元赐娴,不就得?”
姜璧柔迟迟没有开口,犹豫会儿道:“你叫阿姐考虑考虑。”
“阿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要是狠不下心,来日可得受苦。法子都替你想好,若诬陷元赐娴故意而为,姐夫必然不会相信,所以咱们就给她安个无心之过。会儿与她套套近乎,过几天叫京中几名要好小娘子道来元府玩。到时,投壶也好,蹴鞠也好,见机行事,定叫她‘失手误伤’你……”
良久后,姜璧柔终于应下来:“……好。”
元赐娴低头小声说:“撤什撤!你自己走,别给抓包!”
她在陆府能出什事?就是笃定陆时卿再怎厌弃她,也不至于拿她如何,才敢如此有恃无恐,上天入地。
不过她倒真不想惊动除陆时卿以外人,免得叫人家笑话,就粗嗓门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是你们郎君拜把知音,夜路此地,顺道前来拜
当日深夜,元赐娴顶着寒风,路避开夜巡金吾卫,来到永兴坊陆府偏门。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使姜璧柔有心祸水东引,法子实在数不胜数。哪怕不是投壶、蹴鞠,当她面跌个跤,滑个步也行。到时她为避祸,还得在自己家中防贼似时时戒备。那活得多累啊。
最劳永逸解决方式就是离家出走。她不在家,谁能阴她?
她摸摸冻得通红鼻子,叹出口气。
眼下她无处可去,只好便宜下陆时卿,给他个赎罪机会。
接下来,屋里便没声音。
元赐娴原路回返,忍不住被气个笑。
这个姜璧灿,很是个“妙人”啊。
她回到房中,招来拣枝询问:“阿兄可在府上?”
拣枝答:“郎君出门,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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