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这个小小空间,将门轻轻合上。
“小翁,宝贝儿,”宋尧气息不匀,“怎?嗯?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庙里?”
翁施用力摇头,额头摩擦着牛仔裤布料,火辣辣疼。
“没有回家,没有家,”他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回家,那多车,那那多,G31896开走,晚点三分钟,那多人回家,不回家……”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却记得那天那班回家车次,记得那趟列车晚点三分钟,记得在喧嚣车站里、在
宋尧觉得这呆子就和个自发热向日葵似,不管阴天晴天,有没有太阳,他都能自己开开心心地转,永远不会有低落沮丧时候。
“怎?”宋尧声音不稳,明显是慌,他逆着人流方向,在拥挤庙会人群里焦急地寻找翁施身影,“怎掉眼泪?”
他不问还好,这问,翁施忽然“哇”声,毫无征兆地开始嚎啕大哭。
翁施心里悬挂着个小小水泡,他把不甘、嫉妒、贪图都装在那个小水泡里。这个小水泡每日每夜在翁施胸膛里晃啊晃,它已经摇摇欲坠,但翁施却努力用理智阻止这个水泡破裂。
翁施明白,他不敢有不甘,他不配去嫉妒,他没有资格去贪图占有宋尧。
“问你,你现在人呢?”
电话那头,宋尧声音带着彻骨寒意,翁施吓得打个饱满嗝儿。
他人怂胆子小,无非就是借着那丁点儿酒劲壮胆,宋尧冷冰冰语气像是根刺,“噗嗤”声就把他才壮起来胆子给戳破。
翁施又委屈又害怕,睫毛抖,两行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
“说话。”宋尧冷声道。
也许是在酒精催化下,宋尧简简单单句“怎掉眼泪”让翁施理智全线崩盘,水泡“啪”声坠落,里面那些坏、不好情绪化作滩滩腐水迸溅,将翁施心脏腐蚀出个个小伤疤。
他再也按捺不住,坐在马桶盖上俯下身,整个人蜷缩作团,额头抵着膝盖,裤子上洇出大片大片水痕。
翁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哭,单薄肩膀不停颤抖。
肖义宁被吓到,怔愣半晌,想拍拍翁施肩膀,伸出手又缩回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总觉得此刻小翁不能轻易碰,仿佛碰就要碎。
他板起脸时候极其有压迫感,翁施用手臂揉揉眼睛,张嘴就发出串情不自禁“呜呜”声。
“呜呜什,”宋尧说,“又吃风?”
“没吃风,”翁施脑袋昏昏沉沉,看东西都是重影,用力吸吸鼻子,“、在哭呢。”
宋尧明显愣下,认识小呆瓜这久,就没见他掉过眼泪。
遇到棘手案子,连熬三个大夜,他依旧在宋尧跟前活蹦乱跳;去山里出外勤,摔跤膝盖破个大洞,他依旧乐乐呵呵,傻笑说没事儿不疼;家里水管坏,他闷声不吭自己拧,双手冻得通红,他依旧没心没肺地来讨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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