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都怕过,怕自己再妥协下去会忘记初心,怕拍出来东西越来越向市场低头,怕现在再给她次自主机会,她还会不会像过去那样,扛着个业余摄像机,挨家挨户问老板,你们家能不能拍纪录片,名字叫吃夜宵会死。
“但是有时候害怕也挺好。”她又说。
害怕,会暂停脚步,暂停,就会想起自己是谁。
程凉笑。
她还是那个她,有梦想有立场也知道怎往前走她。
“纪录片导演是不是很不好做?”程凉问。
憋个多礼拜,终于在两人看起来彻底分手之后,才能问出口。
“这行性别歧视很严重。”盛夏没否认,“开始长头发,蹲在地上看监视器差点被人用香烟烧满头包,后来就直接剪。”
这三年经历让她明白,有些东西不是独善其身就可以做到,他们会觉得你不抽烟不喝酒是看不起他们,他们会觉得起沾染上这些对身体不好习惯,像是某种共沉沦,于是就变成自己人。
很让人无语成年人幼稚规则。
“怎?”程凉问。
“本来想说弄坏要赔。”盛夏说,“后来想想你反正赔得起。”
所以就保持沉默。
程凉:“……在这里工资很低。”
盛夏:“……所以你买两幢楼?”
程凉别开眼开始研究盛夏刚刚装上固定摄像头。
“这个机位只拍车内,到村民那边以后会先征询村民意见,他们同意才会继续跟拍。”盛夏开出停车场,正好红灯,她敲着方向盘看着红绿灯。
“去沟通吧。”程凉说,“他们不太听得懂普通话。”
盛夏转头看他:“你会当地方言?”
“不会。”程凉摇头,“但会比手画脚。”
“你呢?”盛夏不知道为什反问句。
她想,可能
程凉没有马上接话,苏县不大,车子开十几分钟就开出县城,路边又是望无际戈壁滩。
盛夏在这样路上开车疾驰,戴着墨镜,短发被风吹乱,看起来已经和那个扎着马尾让他加油姑娘判若两人。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她捏着拳红着眼眶,她跟他说,她放下。
“害怕吗?”他问她。
盛夏转头看他,沉默会,点点头:“怕过。”
程凉:“……”
程凉:“……你以前这些问题都不会直接问出口。”
这嘴毒,跟他有拼。
盛夏转着方向盘绕过个土坑,面不改色:“长大。”
是真长大,混迹在群三教九流嚼着槟榔摄像大哥旁边,抽烟喝酒嘴巴毒。
盛夏:“……哦。”
绿灯亮,盛夏脚油门继续出发,坐在副驾驶座上无聊程凉又开始摆弄盛夏放在副驾摄像机。
便携摄像机,她这几天最常用那个,手柄那块已经被磨得发白,机身磕磕碰碰都是岁月痕迹。
程凉大概觉得这样摄像机挺酷,开开合合玩好会。
盛夏瞟他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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