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山不知道自己算哪种,他固然没有劳累,可也绝对不属于这个地方。
他漂泊不定,会属于哪儿呢?
没有再回复池念,奚山往前走着,给自己留个目标:人来人往巴音河畔,没有定位和标志建筑指引,他试试找到池念。
寻
生长环境,文化,观念,都太不样。舅舅至今仍然对老妈当年选择十分介怀,提起来就没好脸色,这次象征性问句老妈过得如何,奚山也不敢如实相告,觉得他又要念叨大堆鸡毛蒜皮旧事,惹自己心烦。
还不如以前大家彼此不挂念呢。
奚山走两步,没扎头发,所以半长卷发被风吹得糊满脸。他点着根烟,拿手机出来给池念发消息:“回酒店吗?”
池:没呢,还在河边溜达[龇牙]
“也在巴音河边,没看到你”,输入后,奚山不知怎被失落包围会儿,删得只剩前半句,改写“你在哪儿”,最后也删干净。
回过头,继续研究昆仑玉上刻诗。
原来海子是在这里写那首诗啊。
于是从此,德令哈在他心里变得十分柔软,不仅因为“以梦为马”,分明是高原腹地,配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竟也合宜。
医院没有想象中那难待,奚山与舅舅舅妈这次才算真正拉近关系。可能因为他们年纪大,孩子不在身边,看见任何个小辈都慈祥起来——哪怕奚山在母亲娘家从来没被待见过——也可能只是因为奚山出医药费。
舅舅腿没有大碍,再住几天就能出院。当奚山削完个苹果,对他们提起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德令哈,他们也平静接受。
这句话听着就像被遗弃,无人寻找,非要去自己上门碰瓷个好心人收留。
他又不是定要谁陪着才能活下去,好几年不都这过来吗?——孤独疗法,祝以明这调侃,除非重病缠身,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意外。
不会有谁能介入他私密空间。
巴音河挺长,霓虹招牌立在河畔,五颜六色灯把河水中影子照成彩色。
奚山抬起头时,标志性摩天轮静静伫立在不远处。现在夜幕低垂,但还没到深夜,耳畔说话声与流水声混杂,路上行人三五成群地散心,车水马龙,疲倦旅客与悠然当地人眼就能分辨得出。
这层血缘关系与高原氧气样稀薄,对舅舅和舅妈而言,奚山充其量只是个曾经借住个暑假、现在偶尔往来密切些亲戚,没有太大瓜葛,或许说得再刻薄点,奚山是“姐姐和野男人生孩子”。
所以待得久难免呼吸不畅。
他告知自己这两天安排后就离开医院,胸闷气短,漫无目地四处乱逛,不知不觉又走回巴音河边。
高山雪水汇成河流养活方水土,夏天,在河边站着不动,依然能感觉到阵阵雪水融化凉气。高原以外还在和三伏天高温抗争,奚山却在这儿觉得冷。
算,奚山暗想,以后还是少和他们有接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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