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自在,师父诵经声音无法令人心静,此刻反而令人心乱。他在水里不安地拍打这滚烫恒河水,但怕师父罚,始终不敢开口说过句:不舒服。
等过良久,师父才淡淡说:“睁眼。”
阿崇便睁开眼。
目光所及之处,是座座烧尸台。条河划出两岸,岸上人们哭嚎着,把具具尸体送上高台,用烈火焚毁。恒河之上,弥漫着刺鼻难闻异味,是尸体烧焦后腥臭。火光好亮,露天之下,是场残酷送葬。
阿崇被拍拍头。
他睁开眼,看到目光遥远师父坐在叶小船上,看着自己。而周身,是赤裸着身子在河里洗澡男女老幼。
阿崇恍然记起,这是他成年那年,师父带着自己在印度那次访行。
梦里他赤裸着,腰上绑着根绳子,另头连着师父小船。
船上师父问:“Chong,你抬头看,这里是哪里?”
阿崇其实不喜欢和别人起睡。
宁宇说他是对自己小心人,到底是不是不好说,阿崇疑惑是,为什对自己很小心人,能这容易在别人床上睡着。
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上去睡得很舒服啊。这就算,宁宇还要不知死活地把自己抱在怀里,阿崇觉得这姿势有点不舒服,他比宁宇高点,总觉得宁宇抱自己姿势像是在抱小孩儿。把人推开,过两秒手又缠上来。再推开,又继续缠上来……干啊,心烦。
以往都是别人把自己胳膊枕麻,今天居然换个人来给自己靠,有点荒谬。但阿崇发现自己居然不是非常排斥,毕竟有人抱着很舒服啊,反正又不是手麻。后来他就不动,往宁宇肩窝缩几下,放松身体睡。
意识模糊时候他感觉宁宇似乎吻下他额头。很轻,可能是错觉,阿崇感觉这有点像电视里……哄孩子睡觉母亲做法。
水里阿崇便抬头看。
他看眼面前建筑,然道:“师父,是Mrigadāva(鹿野苑),们在恒河上。”
师父点头:“继续休息,们还没到地方。”
阿崇便闭眼。
他听着师父在小船上低声诵经,但不敢真睡着。他开始觉得水温度越来越热,热到让人不舒服,像是要把身体都煮熟般。
在这个夜里,那个吻似乎和情爱无关。他们更像是两个找不到家人碰上彼此,他给陌生人支消遣孤单烟,陌生人还他个温柔礼貌吻。
那个吻把意识带到安全地带,阿崇很快睡着。
他做个很长,很长梦。
梦好奇怪。其实应该知道自己是谁,但那个梦充满太多似真似假画面,他时而觉得自己是梦中人,时而又觉得自己是旁观者,再晃神,开始无法分辨今夕何夕。
他在河里飘飘荡荡,顺流而下。水是温,很舒服。阿崇能感觉到自己蜷缩着身体,他舒服地叹息,他睡着,像是睡在羊水里婴儿。但等会儿他感觉到水变烫,有什声音在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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