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做只草莓味小狗吧,宣兆在心里想,红色小狗,应该会很好看。
这样他会不会就舍不得丢掉呢?
书桌前,岑柏言对着书上长串力学公式发呆,笔尖顿在书页角,氲出个指甲大墨点。
“怎?
明天还来吗?
药丸似乎卡在喉咙,硌宣兆嗓子眼又涩又疼。
来,明天来,后天也要来。
宣兆边揉捏着膝盖,边在心里给出答案。
他和岑柏言之间系着个死结,宣兆直自诩聪明,但这个死结他却不知道应该怎解。
不要转身,不要再被骗,不要相信他。
岑柏言强忍着身体里翻滚痛楚,反反复复告诫自己,不要对他说重话,不要流露出星半点情绪。
岑柏言,你已经不在乎他,无视他、无视他、无视他。
“答应要给你过二十岁生日,”宣兆声音被风吹淡些,他执拗地重复遍,“答应你。”
岑柏言痛连气都喘不过来,他不想质问宣兆又要玩什把戏,他不会再踏进这滩泥沼里。
它送往垃圾处理厂,或者被焚烧,或者被填埋。
宣兆漆黑瞳孔才刚燃起点光,又立即“倏”熄灭。
他右手还维持着那个抱着蛋糕盒姿势,冻得发青指尖微微蜷缩。
“谢谢礼物,”岑柏言说,“真要赶不上公交。”
宣兆收回手,点点头说:“那你路上小心。”
妈妈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个人,宣兆却说没有。
他只是不敢对自己承认罢,他不敢承认是他手把岑柏言逼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就连承认喜欢岑柏言勇气都没有。
宣兆在路边安静地坐会儿,路过白人女生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宣兆笑着回绝。
他没什可怜,他自作自受罢。
刚吃下去药正在起效,生理疼痛得到些缓解,宣兆撑着拐棍,费劲地站起来。
宣兆要报复谁都随便,岑柏言真真不想知道宣兆今天又从万千山那里抢什资源、撬哪个大单,他就颗心,已经被踩成滩血肉模糊,他没有第二颗心再去让宣兆践踏。
岑柏言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在他身后,宣兆沉默地注视着岑柏言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他才缓缓呼出口浊气。
宣兆偏头看看那个铁皮垃圾桶,然后他支着拐棍,瘸拐地走到路边,极其缓慢地坐下去。
他用拳头捶捶几乎就要没有知觉膝盖,然后从风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仰头干咽下去。
岑柏言颔首,越过宣兆就走。
宣兆撑着左膝盖,缓缓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拐棍,起身看着岑柏言背影,叫道:“柏言。”
岑柏言脚步顿。
“这次会在这里待八天,明天还会来。”宣兆声音如既往温和,“明天也会给你做蛋糕,后天也做,大后天也做。”
宣兆看不见岑柏言表情,也看不见他额角根根突起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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