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完往西峥嵘,都不用赵然继续引导,梁兴夏接下来自然而然就说起如今落魄缘由,这也是赵然最关注重点问题,由此才好判断对方杀价底线。
其实在梁兴夏少年时,父亲位居度支副使高位,家中依旧显赫如昔。只是有次办砸差事,恶当时身为皇后堂姐,直接被免官罢职,于是梁兴夏这支便衰落下来。到梁兴夏掌家之后,家里已经入不敷出,便干脆做起买卖。起初生意还有模有样,可最近两年却屡屡受挫,赔进去大笔银两,到现在已是债台高筑。他向族中亲友求贷,却无人理会,不得不变卖祖宅偿债。
梁兴夏这两年内心十分郁闷,今日好容易逮到个愿意听他诉说,可算是痛快,向着赵然大倒苦水,席间抹不止把眼泪。
酒席吃到这个份上,梁兴夏已然彻底醉,他拉着赵然手,瞪大眼珠子道:“兄弟,你是个仗义……哥哥今日欢喜,能遇到兄弟这样……直肠子……”
赵然汗颜,他尽在旁边“嗯”、“唉呀”、“哦”、“原来如此”、“真是可惜”,真没怎说话,不知道居然弄出来这个评语。
李老实和梁兴夏砍价,赵然坐壁上观,这是做生意门道,如果他这个东家直接上去谈事,就没有什回旋余地。
旁观片刻,赵然对梁兴夏好感陡生。此人倒真是个生意人,完全没有拿贵族身份压人,砍价之时提及也全都是房子价值,比如所处地段、宅子大小、当初营建时花费、所用木材和石料等等。哪怕争论得面红耳赤,也全都是谈生意经。
砍半天,梁兴夏只是将价码降到六千八百两,这当然不能令人满意,于是赵然将李老实唤回,上前邀请梁兴夏饮酒。
这大笔买卖,自然不可能蹴而就,双方都需要时间重新判断对方底线。梁兴夏本来也订好酒楼,当下便将赵然请到隔壁街巷处酒楼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然便将话头往梁兴夏身上扯。
“……们夏人说话直来直去,就喜欢……喜欢和直爽人打交道……”
“据所知,梁氏乃夏国大族,听说梁兄是当今太后不出五服侄儿?”但凡家里有点背景,十个人里至少有八个喜欢提及“祖上是谁谁谁”、“家谁谁谁是谁”,剩下两个虽然不说,但别人提起来时也会很高兴。这层关系是李老实告诉赵然,赵然便提起此事,也算寻个话头。
梁兴夏果然中招,脸自豪道:“不错,家祖父是文靖公五子,为前朝国相堂叔,算下来,当称太后为姑。”
“果然是皇亲贵胄,失敬失敬!”赵然举杯相敬。
几杯酒再次入口,梁兴夏在赵然诱导下开始追忆往日显赫家世,赵然陪坐旁不时脸露惊讶之色,或抚掌赞叹,充分发挥捧哏作用,捧得梁兴夏谈兴大增,滔滔不绝。
不知不觉间两斤酒就下肚子,赵然点事情没有,梁兴夏却已经露出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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