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低垂着头,蒙眬眼波,始终也未抬起。花无缺心像是忽然被抽紧。
铁心兰垂着头道:“……睡不着,心里有几句话,想来对你说。”
“请坐。”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话,只有说“请坐”这两个字,却不知道这两个字说得又是多冷淡,多生疏。
她迟疑许久,像是鼓起最大勇气,才幽幽道:“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故意很冷淡,很疏远。”
花无缺默然半晌,沉重地坐下来,长叹道:“你要说真话?”
他有意无意间,始终和铁心兰保持着段距离,行路时跟在铁心兰身后,吃饭时故意找件事做,等铁心兰快吃完时再上桌,晚间投宿时,他也不睡在铁心兰邻室,却远远再去找个房间。
他们心情都像是很沉重,终日也难得见到笑容。
他们走两天,这日晚间投宿,花无缺很早就回房睡,但他却又怎会真睡得着?
花无缺凝注着飘摇烛光,心里想到小鱼儿,想到铁心兰,想到移花宫主,又想到那神秘“铜先生”。
每个人都在他心里结成个解不开死结。
睛人,……为什总是会把事情弄得团糟?”
花无缺柔声道:“你认为你错?你只不过是心太软,错,并不在你,你本想将每件事都做好,你已尽你力量。”
铁心兰啜泣着道:“你总是对这好,而…………”
花无缺不敢再看她,转过眼,俯首凝视着低崖下魏黄衣尸身,长长叹口气,喃喃道:“无牙门下,好厉害无牙门下,江小鱼,你对付得?”
他轻轻句话,就将话题转到小鱼儿身上。
“迟早总要说话,为什不现在说?”
花无缺自烛台上剥下段烛泪,放在手指里反复捏着,就好像在捏他自己心样。
“你知道,人与人之间在起接近得久,就难免要生出感情,尤其是在困苦与患难中。”他个字个字地说着,说得是那艰苦。
铁心兰出神地瞧着他手心里烛泪,却好像他在捏着是她心。
“不是怕你对不起他,而是怕自己,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
只听门外忽然响起轻轻敲门声。
花无缺只当是店伙来加水,随口道:“门没有关,进来吧。”
他想不到推门进来,竟是铁心兰。
灯光下,只见她穿着件雪白衣服,乌黑头发,长长披落,她眼睛似乎微微有些肿,眼波看来也就更蒙眬。
铁心兰果然身子震,她心里对花无缺感激与情意,果然立刻变作对小鱼儿关心。
花无缺叹道:“无牙门下弟子,已如此厉害,何况魏无牙自己?江小鱼呀江小鱼,实在难免要替你担心。”
铁心兰再也忍不住失声问道:“江小鱼,他难道已经……”
花无缺这才回过头,沉声道:“他此刻只怕已到龟山,只怕已快见着魏无牙!”
第二天,花无缺就带着铁心兰直奔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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