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你真不过去看看吗?”芸娘见他眼中微有红意,不免哂声,言简意赅地扎心道:“你夫人哭。”
她立在众多坟茔之中,清风吹拂,听取松涛万壑,凝视着墓碑上字久久无言,末,才发出声若有若无叹息。
“长生,又来看你。”
他说过要与她白头偕老,即便是将来年迈被安置到西内,两个人打叶子牌也不会太寂寥,但他终究是没有活过二十岁,在根白头发也没有年纪。
夜里宫中有宵禁,他们每次相遇都是在白日,然而他们关系永远见不得丝光亮。
但便是在这样深宫,他们还是像对战战兢兢罪人样依偎在起,如飞蛾扑火,汲取着每寸光亮与热,稍有不慎就被烧成灰烬。
“不知道娘子可要归家?”
云佩端坐在车中,她看着桌案上云滢赏赐奇珍异果,摇摇头,扬声吩咐道,“到东郊松柏坡去,要见位故人。”
东郊有许多坟茔,又因为亲人为纪念故去亲人,常常自发种植松柏怀念他们高尚品行,也被人叫做松柏坡。
那里有些坟头都已经要被风沙吞噬磨平,但云佩每每从马车上步出,登高远眺,总能望见那郁郁葱葱中,自己想要找那座。
她皇后妹妹并不知道,长生早就死在流放遇赦赐还途中,他衣冠冢立已经有两年。
如今她手里所握有权势与财富是从前个小宫女不敢想象,可每次看到墓碑上朱砂,她还是会珠泪盈眶。
风吹低处,露出方淡紫色裙角,显出位衣着略显普通美貌女子立在松柏之外。
她像是位官夫人,然而她随行仆役却大胆地站在她前面。
这个仆役不是为夫人挡风,他白面无须,即便有些沧桑痕迹也掩盖不住原本文弱清秀,他直直地看着原处切,近乎贪婪,却又声不吭。
这看便很不合规矩,然而那位官夫人却并没有阻止,她静静地看会儿,方才发声。
云佩就着婢女搀扶,拿着盛满果品食盒走到那心心念念处,见坟墓前满是带有露水鲜花,淡漠神情上不免露出笑,像是清风拂过那般浅:“袁夫人来过?”
袁夫人,便是向她传报长生死讯女子,她艳色过人,坊间传闻,她甚至曾经到宫中去侍奉过君主段时间,但是因为那个时候如今皇后已经是椒房专宠,这点流言不攻自破,只能满足登徒子们对皇家点肖想妄念。
长生被流放前段日子,最后见过人也是她。
守坟老者点点头,因为两位贵夫人,他对这个墓主人也有几分印象,听说这衣冠冢是位内相,但奇怪是,又有两个衣着华丽女子每年都会来祭拜他。
云佩不用侍女,自己低头,将果品都放在“故夫周长生”这块墓碑面前,碑上朱砂红艳如血,仿佛是昨日才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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