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丛海克制地敲响书房门,恭顺道:“董事长,该吃药。”
陈又涵扶着陈飞坐下,握着他温凉手拍拍。
房门被打开,赵丛海吃惊:“又涵?你——”
陈又涵不甚在意地抹把脸:“让爸早点休息。”
“你是认真。”
“是认真。”
砰!黑色砚台气势汹汹地砸出,砸上陈又涵额角,又随即沉重落地。陈又涵步未退,少顷,额角流下温热液体。他抬手捂住,温和但坚定地说:“别这生气。”
胸口剧烈起伏着,陈飞艰难地喘息,捏着桌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眼睛渐渐染上赤红——
“叶开——咳咳——叶开是叶家继承人!你发什疯要去招惹他?!他才十八岁!”
行:“拒绝。”
陈飞却并不意外他反应,扶着椅子坐下,面容隐在阴影里,沉静地问:“为什?”
他儿子整个人都堂堂正正、彻彻底底地剖白在书房温和水晶吊灯下,姿态从容而倜傥,目光和表情都没有丝毫躲闪余地——而他本也就不会去躲闪。自然坦荡地说:“因为要用那封信去做更重要事。”
“你尽可以直白地说。”
陈飞从暗影中瞬不瞬地紧盯着陈又涵,目光锐利,嘴角紧绷,面容如雕塑般冰冷严肃。
“对不起。”
陈飞咳得躬下腰,贯坚毅面颊瞬间苍老,“糊涂!糊涂啊又涵!你糊涂啊!……”陈又涵大步过去,强势而沉稳地扶住他。陈飞流下两行热泪,手无力急促地拍着桌面:“……这好日子,为什要选最难最苦!你糊涂啊宁姝,你儿子糊涂……”
宁姝是陈又涵母亲闺名。
陈又涵童年是在医院雪白墙壁和消毒水味道中度过,直到八岁时宁姝去世。宁姝出生名门,生美满,唯放心不下便是陈又涵。陈飞对他溺爱,对他严苛,对他爱恨交加,他时常想,宁姝看到现在又涵应当也会是欣慰。他为他铺条康庄大道,给他最坚毅品格和最恣意个性——只是为什,而立之年刚过,为什将倾大厦便要去他去扛,为什他放着美满婚姻和自由爱情不要,要去走条没有回路死胡同?
“对不起,爸。”陈又涵稳稳地扶着他,血顺着鬓角和脸颊滑下,洇入衬衫。喉结艰难地滚滚,他哑声说,“儿子无路可退,只想和他共度余生。”
“要和叶开结婚。”
宽敞、铺满软包隔音材料和厚重地毯书房在刹那陷入寂静。
陈又涵终日处理公务,已经近三个月没有睡过个整觉,英挺面颊苍白,眼底下有难消青色眼圈,身形消瘦许多,让他看上去有股病态英俊。眼神虽然疲惫,比几个月前少意气风发,但还是从容坚定。他腰板挺直,嘴角噙着抹淡笑,迎视着陈飞自黑暗中如鹰隼般审视。
陈飞撑着桌角缓缓地起身。
明暗,父子两人像两头野兽在沉默地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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