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到汤野,被他设计被他禁锢被他威胁,他又有过选
斯黛拉明显感觉到她牵着那只手刹时间变得冰冷,甚至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扭头看过去,灯光如昼,照不出任何柯屿异常。他只是目光焦灼,像是必须此刻要走,否则便会坠入虚空。
斯黛拉对他轻语,唤他“dear”,让他不必挂心。
她松开手,温柔地说:“Go。”
再次谢幕时,主演消失。
后台通道门被猛地推开,柯屿目光茫然,凌乱而没有焦点地在眼前白色走廊上扫视,似乎无论怎睁大眼睛,都无法找到他想要东西。他边走,边摘下头套,摘下眼镜,摘下胡子,摘下灰色西装,摘下手上金色戒指,摘下束缚红色蝴蝶领结,摘下右胸口袋怀表,脚步匆乱,忽然,右脚猛地打上左脚跟,他趔趄步,跌撞地失神地扶住墙——
两巅峰,「郑氏金店」已成「唐基珠宝」,午夜梦回,他数十年呓语只有句:没有血,没有血,没有血。
他取得第三位貌美贤妻,膝下儿孙环绕,儿子是律师,女儿是议员,福泽可保五代无忧,他福寿安康寿命绵长,是远洋华工心中大善人、话事人。孩童追逐笑闹声不停,整部戏在唐老板四世同堂全家福照片中落幕。
观众掌声自此便再没有停下过,直到斯黛拉带着演员出来谢幕,掌声始终热情热烈,口哨声夹杂着欢呼声,“bravo”更是不绝于耳。斯黛拉牵着柯屿和女主演手鞠躬致谢,柯屿抬起身时,眼睛被舞台灯照得很亮。他还画着老年妆和花白发套,但灵魂已从卑鄙中挣脱,变得轻盈又纯粹。
快门声淹没在掌声中,唯有闪光灯昭示着全球媒体热情。
有个声音自心底浮起。
眼神在几秒间都是花白。
为什?为什让他在这个时候想起商陆那段话?什台上台下,什分道扬镳,什注定只能送程,此生不再相见也不后悔?凭什?凭什他要做二选问题——
他从出生便被弃养,有人让他做过选择吗?
他因为被梅忠良猥亵再次失去获得个家机会,有谁问过他选择吗?
他当上明星衣食无忧,奶奶却再也听不到他声“姆妈”,他又有选择余地吗?
风雪中,纳西族纸灯在扑棱打转,温暖火塘中燃烧出哔剥声。
「也许会拍你辈子,也可能们只合作两部电影就会闹翻分道扬镳,电影界这样故事并不特殊,……你有没有想过,和你相遇,不是因为要你成就,而是上天让成就你。……也许在将来,你才是那个站在聚光灯下人,而只是在台下为你鼓掌。如果注定只能送你程托你把,那即使那个时候,们已经再也没有合作、相见可能,也不会后悔。」
不要!
——刚才还轻盈目光蓦地痛,柯屿猛地转头看向商陆所在位子。
那里没有商陆,只有陌生挤作团热情摄影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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